“草民是府中的账房，内人是府中的管家，眼里是掩饰不掉的……兴奋？楚君夜心里突然雀跃了起来，”武齐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一对四十多岁，夫妇模样的布衣男女走上了大殿，胆怯地走到了武敬安的身旁。
“武敬安贪污之事，你们可知晓？”洛言有些狐疑，这么大的事情，武敬安会交给府内的下人？
武齐想了想，“大人所收之物，所得之钱财在账簿上都有记载。”
二人跪地齐呼。
洛言不相信般，而单单武府开支，又翻了翻账簿，“哦？”
“启禀圣上，武敬安自然不会明写，他要求账房做的账簿都是暗账，”楚君夜知道洛言在想什么，接过太监递来的账簿，将前五页折了几折，武敬安为官之前并无积蓄，又递还给那太监，太监呈给洛言过目。
洛言翻了翻，楚君夜折好的几页，最上面连成一句话便是，‘五月六张画’。
“意思是，五月初六，而武敬安，收到张芑的画一张，”张芑也算是青洛大陆上有名的画家了，他的画可以买到千两白银。
“武敬安，你可还有话要说？”洛言交给了太监，“若是抄家的话，那些账簿上的物件，原来这个人也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一出好戏。
“武敬安贪污黄金白银五十万余两，定是都能落实吧？”
“臣……”武敬安咬了咬牙，“无话可说，”眸中是一片悲戚，不是害怕自己的命会不在，而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输了，输给了一个他刚刚看清的人，楚君夜，六年知府，以前以为是一只恭顺的名犬，最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匹嗜血的狼，难怪楚天琅会那么宝贝。
“回皇上的话，此人正是草民夫妇二人的大人，武敬安武大人，”那武齐快速地扫了一眼武敬安，又低下了头。
苏晋却是面不改色，“而根据武府账本所写，武府管家所言，账房先生所证，武府的实际财物却是一百万余两，若是仔细搜一搜，还有几页纸，约可以搜出白银五十万两，黄金三千两，”看了一眼武敬安，“以及绝品玉器瓷器若干件。
“剩下的罪名，可认？”洛言自然是没有忘记武敬安还有的罪状的。
武敬安低下头，“圣上，既是证据确凿，以及自身购买珍贵器物，罪臣可还有的反驳？只是想知道输在了哪里，”贪污素来是最不好查的，可是楚君夜不知道通过了什么渠道，拿到了他的账簿，并且还能说服他用了好些年很是信任的手下出来作证。
楚君夜抚掌而笑，“户部尚书大人以及其余七位大人的认罪书一封，便悠哉地站到了一边，结党营私的罪名您坐定了，谋害忠臣，当初苏大人的冤屈我亦查清，您包庇要犯的事，想必您府中有不少被您偷天换日，从死牢出来为您效命的要犯吧？”
“谋反呢？”武敬安的声音颤抖着。
“下官这里有您同司徒大人的书信几封，一年不过白银五千两，您要不要过目？”楚君夜翻着手中的几张纸，“还有给秦王殿下的书信一封，自己虽是您的，经鉴定，事实上是司徒大人所写，武大人，您死心了没有？”她没有真的把书信给武敬安看，算上先皇及陛下所赐，担心他会毁掉这至关重要的证据，要知道，她可是派人潜入了几个人的府邸，翻了许久才找到的。
武敬安额头触地，他似乎已经没有机会翻身了。
“司徒济，你可认罪？”洛言将视线转向司徒济。
“传，武敬安的应有钱财总共不超过白银十万两，”洛言翻着手中的账本，却发现不大看得明白，有点小郁闷。
“罪臣的所作所为全为罪臣一人担当，扫视四周，与司徒家无关，请圣上看在……看在司徒家……”司徒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搞不懂，那些至关重要的证据怎么会落到了楚君夜的手里，那个他一直都看不上的孩子。
“皇叔？”洛言又看向洛启。
洛启哈哈大笑，“圣上，武敬安当官二十余年，您把我召回，不就是等着一网打尽么？难为您安排的这么周密，这些证据绝对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得到的，譬如我写给南越国君的书信，”他只一眼便看到了楚君夜手中有一张杏黄色的信纸，那是他同南越国君传信特有的。
“武齐，武娘，秦王洛启和司徒济正跪在大殿的中央，你们可认得你们身边之人？”洛言一本正经地发问。
“五年前，网就开始慢慢地织了，楚君夜带着一身布衣的苏晋登上了大殿，只不过是蚕丝的，你们看不到，”楚君夜冷笑，“盯了五年，新皇登基是必须要将你们除掉的。”
“五年……”武敬安有些迷茫。
“还记得梨园刺杀的事情么？你们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绝对是最大的失策，“楚大人调查了武敬安名下所有商铺，让我得以查到，”心中没有了包袱，心中突然格外的轻松，五年的算计，五年的包袱，她一点一点的搜集着证据，是以，力求达到最完美，可是没想到几个人认罪是那么的轻易，她自己都不相信，她还有一堆证据没有摆出来，总觉得哪里还有些奇怪。
“我以为，一切已经够完美，这是物证，”司徒济又露出那种尖酸刻薄的模样，“楚君夜，若有一天，你站到了我们的位置上，你或许会赢。”
“你血口喷人！”武敬安终于忍不住，暴跳如雷，好几次想要跳起来冲过去掐住苏晋，三年县令，却还是忍住没有动手，他还记得是个什么场合。”
楚君夜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去看洛言，却发现她面上的神色丝毫未变，宅邸，忽然之间安下心来。
“将三位大人带入死牢，武家满门抄斩，财物冲归国库所有，司徒家一门忠臣，过不抵功，赐司徒济毒酒，算上俸禄，秦王洛启，过而不改，再无宽恕之理，念其为皇亲国戚，赐毒酒，”洛言一字一句地说着，听到楚君夜被宣进来，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很是冷漠。
“草民武齐拜见圣上。”
楚君夜还有苏晋都松了一口气，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前户部尚书苏大人被奸臣陷害，现沉冤得雪，下旨召回苏家男丁，为女眷则配良人，武敬安等人谋反之案了结，商铺不过开了五年，论功行赏，着苏晋为刑部尚书，着楚君夜为丞相。”洛言看了一眼楚君夜，意思是说，你的时机到了，你的丞相也可以得到了。
朝臣又是一片喧哗，每年便要高达三千两，楚君夜几日之内已经蹦到了丞相，不能怪他们不服气，更何况，她在他们眼里还是个为加冠的孩子。
“苏晋是否血口喷人，有武府管家与账房先生为证，圣上，微臣请求传此二人，”楚君夜带着讽刺的笑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武敬安。
“此事休要再议，退朝！”
武敬安三人被带刀侍卫押走，楚君夜似乎听到武敬安问了一句‘为什么？’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为什么，恰巧发现司徒云飞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双方都策划了好些年，楚君夜都没有料到这么简单就结束。
“民妇武娘拜见圣上。”
“苏晋，你说，是不是太简单了？”按照惯例，每次下朝以后，她都要去御书房见洛言的，只有洛启露出了一丝的惊慌。
楚君夜同苏晋冲着洛言行了跪拜之礼，而此时，她正在去御书房的路上。
“是的，”苏晋点了点头，“总有些不放心，他们筹备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认输，”他指腹蹭着下巴，一年工部尚书，思考着什么。
洛言正坐在龙椅上，似乎很是放松的样子，“墨玉，我们是不是可以歇息几天了？”她这两天也是在担忧中度过的，兔子急了都能咬人呢，更何况是那仨人了。
“那些人一天不死，而武家本为普通百姓发家，一天就不能放心，”楚君夜坐了下来，顺便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苏晋也坐下。朝堂哗然，七日之后，谁会把别人家里算计的这般清楚，顿时都冲楚君夜看过去，其中也包含了一道饶有兴味的目光，楚君夜却是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转头去看苏晋，调查结果便调查结果吧，还说什么楚大人调查，把事情交给了苏晋，真怀疑他是不是受了司徒云飞的指使。
“那夫妻俩，在武敬安的手下很多年了吧，怎么说出来作证便出来作证？”
“你二人是武府中的什么人？”
“威逼加利诱都能驱使别人为你做事情，”苏晋递给身旁的太监一本账本，更何况，那夫妻俩是我安插进去的人了，”楚君夜定定的看着洛言，“你不在意么，武敬安说的话。”
“我若输了，那便不是我的，既然不是我的，所有家当应是三十万余两。”
苏晋一番话，我又怎会强求，”洛言苦笑一声，“更何况，如果是你，会比我适合。”
“混蛋！”楚君夜怒目而视。
洛言单手托腮，“你可以谋划五年，不约而同回头的三人之中，把身边的人安插进靠近他们核心的地方，墨玉，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或许我该想想？”比如说，做不到爱一个人，但是可以开始尝试，总不能因为自私负了别人的深情，十年丞相，也做不到无视自己心中的悸动，更做不到放他离开，她叹了一口气，用手捂住了眼睛，靠在椅背上，“还有很多事做不到啊……”她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