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绝胜对凌宪梓的表现并不惊讶,商人嘛,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如今凌水灵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被牺牲掉也很正常。
只是,在凌水灵转身的刹那,一切都不太正常了。
那样冰冷清淡的声音含着逼人的威压,那是一种久居高位才能练就的霸气,盘旋在他头顶的空气中,竟是如此强劲。
一双异常清明的眸子流光溢彩,比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还要璀璨,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这双清冷的眸子,熠熠生辉。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突然吸收了天地精华,孤傲淡漠,风华绝代,宛如一朵开在冰山上的雪莲,不染纤尘;好似旷野中自由的清风一样桀骜不驯。
如果不是容貌没变,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潇潇洒洒的少女就是他刚刚休掉的未婚妻……凌水灵。
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是他从没见过的风华,让他惊讶,让他欣赏。
甚至她脸上那三道深刻的刀疤看上去都有了一种独特的美感。
独孤绝胜转眸看向身边的凌水烟,明明眉目如画,精致绝伦,穿着打扮都胜凌水灵一筹,却独独少了一份让人心动的神采,少了太多内涵,这无关容貌。
“世子,你在想什么呢?”凌水灵见独孤绝胜颇含深意的看着自己,心头一阵狂喜。大着胆子问道。
独孤绝胜这才收起情绪,心头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了,竟然为了一个被自己休掉的女人走神。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凌水灵一眼,淡淡的说:“没什么。杀人之事自有国法可依。至于烟儿小姐被人欺负的事,那就由烟儿小姐自己做主便可。”
言外之意,不管凌水烟如何处置凌水灵他都会支持。
凌水烟象得了圣旨一般,脸上掩饰不住的露就出喜色,独孤绝胜很明显站在自己这边,这是不是表示,他喜欢自己?
“水烟恭敬不如从命。”凌水烟向独孤绝胜款款一拜,转过身示威的看向凌水灵,眼神中多了寒毒之色。
敢欺负我?那我就让你死之前,在独孤绝胜面前丢尽脸面。
“凌水灵,我们赌上一局,你不会武功,那么我们就比琴技,而且还要边弹边唱。输的一方要无条件的答应赢家一个条件。”
任意一个条件?这里面有很大的想想空间。独孤绝胜一直注视着凌水灵。
此时的她一身墨衣,淡然而立,眉宇间一片云淡风清,听了凌水烟的话,她清淡的小脸上展开一抹悠然的笑容,如风儿吹起一树梨花,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和惊艳。他不禁怔住了。
“怎么?不敢?当然如果你识相的话,乖乖认输,我可以考虑不让你太难堪。”凌水烟轻蔑的看着凌水灵,鄙夷之气溢于言表。
“凌大小姐不会有妄想症吧?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认输了?与其在这挖苦讽刺,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赢我。不然输给我一个废物兼弃妇,凌大小姐在心上人面前可就颜面无存了。”
凌水灵的脸色清冷下来,嘴角噙起一丝讽刺的冷笑。她讨厌被挑衅,尤其是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的挑衅。
“我会输给你这个废物,你从小连琴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跟别提……”凌水烟被噎的起火,一气之下竟说了实话。她自主失言,中途停了下来。整整脸色,才接着说:“好,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独孤世子精通音律,水烟斗胆请世子做个评判,省的有人抵赖。来人,拿两具琴来。”
下人抬来两具琴,一具古色古香,造型优美,一眼便知是音色俱佳的古琴。
放在凌水灵面前的却是一具普通简陋的旧琴,似是很久无人用过。
难为这些下人还能找到这么破旧的琴。但是凌水毫不在意,她轻轻拂去琴弦上的灰尘,悠闲地拨弄两下,试了试音色。一缕清越的琴音入耳,凌水灵眼中现出惊奇的神色,她怎么觉得这琴好像一位久违的朋友,与她的心意息息相通。
这边凌水灵正暗自称奇,走过来,凌水烟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凌水灵,一会我赢了,我要你当着独孤绝胜的面和院子里这些男人……做!”
说完,端庄的坐在古琴前,双手优雅的抚上琴弦。
“我先来。”她就是要先发制人。
凌水烟端庄的坐在古琴前,双手优雅的抚上琴弦,一串优美的琴声响起。
她弹奏的是狂澜国广为流传的《倩女游春》。
曲目起首时轻缓悠扬,仿若三月间吹面不寒的春风拂过泛着青青绿意的田野。
接着琴声变得婉转轻快,时而象小鸟在枝头鸣叫,时而象野兔轻声的踏过青草。正当人们都陶醉在对春天的美好憧憬中时,琴音陡然间变得轻不可闻,一拨一弦若隐若闻,好似踏春的少女们轻盈端庄的脚步踏草无声。
渐渐地,琴音大了起来,旋律再次加快,时而低吟婉转,仿佛少女们在窃窃私语;时而高音清灵,又像极了她们欢畅的娇笑。
最后,琴音逐渐舒缓,似轻叹,似流连,渐弹渐缓,凌水烟软襦的歌声也随之停止,袅袅余音,道不尽怀春女儿一腔幽思。
不得不承认,凌水烟这曲子弹得极好,指法娴熟,姿态优美,歌声也字正腔圆,婉转流畅。虽然在独孤绝胜听来稍嫌浅薄和空洞,但是对于一个闺房少女而言,倒也合情合景。
独孤绝胜的记忆飘到那一次宫宴。在一群打扮得体,各显才艺的小姐中间,凌水灵除了恶俗的穿衣品味之外,别无所长,让独孤绝胜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也让他坚定了休弃她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