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迷糊着躺在床上,不想睁开眼,我觉得我有些累了。我努力地在这华丽的宫中忍耐着,盼望着,可是我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忍下去呢?我在害怕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是缠绕着我,让我心绪不宁。
我浑身发冷颤抖着,只听得芸芳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明明昨个儿还好好的,晚上就发起热来,还一直不退热。不吃不喝的,这怎么熬下去啊。”迷糊中我看到了妈妈向我微笑,她伸出双手来将拥抱我,却又突然狠狠转过身离去,我在后面大叫着‘妈,妈,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我会很乖的,会挣好多钱给你买新衣服,会带你去好多地方玩的……妈,不要丢下我,我会听你的话,不要丢下我,我一个人好孤单的……妈!’这时我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我很依赖这种温暖,脸向那温暖处磨蹭着。也是因有了这点温暖,我渐渐安静下来,但是眼睛却还是不愿睁开,怕睁开了眼睛这温暖就不见了。
耳边又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唉。你这样子我该怎么办?你快点好起来吧,你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呢?你这样子,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宁愿受伤的是我自个。以后我定不会让你如此受委屈了。”我心一痛,感觉到有什么湿湿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脸上,我轻颤了一下,却还是清醒不了。我继续迷糊着,陆续地听到脚步声远远近近的,还有不时地传来不同的叹息声,“你为何要如此,你再怎么着,我也是不会放手的,你今生就是属于我的,你为了他就这么急着出宫?你骗了我一次,你还想逃?”手猛地被握紧,我却没有一点力气挣脱,只是不悦地皱着眉头,然后强行跌入一个充满怒气的怀抱,“你不可能再逃一次了。”我在心里呐喊着“我不要,我不要。”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等我醒来时,已是割伤手的第三天了。这个是芸芳告诉我的。看着窗外落光了叶的树,北风呜咽着从树上掠过,无限的苍凉无限的悲凄。我挣扎着坐起,拿过台子上的铜镜,镜子里的我消瘦许多,泛着黄的铜镜也掩不住我的苍白。我搁下镜子,叹了口气,我怎么就这么跟自个过不去啊,想着以前总是以小强自勉,以为一切都可以云淡风轻,一切都可嬉皮笑过。我摇摇头,眼有些发昏,不禁用手抚了下额头。这时芸芳端了碗粥进来,见我坐起,忙放下碗走过来把我扶回床里,拉上了被子。眼里满是关切地问道,“你醒来就不要乱动,如今天儿可冷了,你这身子虚的,不可再受寒了。”说罢端过了粥,舀了一勺子放我嘴边道,“快喝些粥吧,你已几日不吃不喝的,可把我给吓着了。”我眼里的泪也不知怎的就落了下来,对着芸芳抱歉地笑笑,“这几日有劳姑姑了。”芸芳拿着手帕将我的泪轻轻拭去,轻轻一笑道,“你这丫头,平日里都灵气的很,怎么就有时想不开呢?快喝了吧,万岁爷这次可算破例了,特别指了太医来给你瞧病呢。”我一听,心里咯噔了下,这太医一般是不给宫女们看病的,宫女有病了,都是上药房拿些药,若是不见好,就只能送出宫自生自灭了。看来这康熙是铁了心不准我出宫了。我叹了口气,接过芸芳的碗自个喝了个唏哩哗啦。这动作看得芸芳傻愣了好一会。我冲她笑笑,“这会子我还没吃饱,可否有劳姑姑再去弄一些来呢?”芸芳听我这样说忙起身道,“我这就去。你先躺着,一会子就弄来了。”说罢端了碗打了帘子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这动作真是麻利。连喝了两碗粥,身子也有了些底气,想着我昏迷时像是有人来跟我说过什么话,便向芸芳问道,“姑姑,我这两天昏着时,是不是有谁来跟我说过话儿呀?”芸芳听了,手里的活滞了下,眼神有些闪躲,“没有呀,咱们这地儿谁会来呀?就太医来给你瞧过病儿。”说罢又低头打着络绳儿。她不愿说我也不再追问,也许她也有为难处吧。
过了会儿,芸芳抬起头看着我道,“妹妹,姐姐实话与你说吧,咱们在这宫里头,事事可都是由不得自个的。千万别冲着行事,好歹熬着,不要想太多。日子熬过了就好了。”我感激地对她轻轻一笑,“谢谢姑姑提点,雪韵记住了。”芸芳当上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话也总不是乱说的。她如此提醒着我也是为了我好,要想活下去,这日子还真是得熬。
“其实嘛我这人命比草贱,总是能以小强为榜样的,姑姑不用担心。雪韵从此熬得好好的,咱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呢。”我一半安慰芸芳一半安慰自己道。芸芳只是有些不解地问道,“妹妹说的小强是谁?难道是?”我一时又忘了那只小蟑螂是现代人的宠物而不是古代人熟知的昆虫蟑螂。我呵呵一笑解释道,“哦,这个嘛,小强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我以前在宫外碰到的。”芸芳这才似有所悟地哦了一声,看她这样子,我就觉得她也是一个很可爱的女人呢。只是这深宫不得不把那可爱的一面掩藏起来,让不悲不喜的一面来保护自己。
我钻进了被子,决定要将小强做到底,想想一个未来的人竟是如此脆弱,连古代都混不下去,这还真是有失现代人的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