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睡到自然醒,又是照例伸了个懒腰,又是大大地张嘴打了个呵欠,只是在睁开眼后,眼睛却呆了。大帐,明黄色的摆设,这黄色太刺眼了,一扭头正好对上太子含着温暖笑意的眼。懵,觉得太懵,开始低头找地洞隐身。却看到被我刚刚伸懒腰时滑到地上的一件黄色镶着貂毛的大披风。一见这披风,脸就更红了,想必是太子给我披的吧,也不知这太子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瞧我睡得多死,当真是睡觉时被人抬走都不知。
我捡起太子的披风,慌乱地给太子行礼,“奴婢给太子请安,太子千岁千千岁。”太子微微一笑道,“起吧。昨个儿夜里辛苦你了。”我拿着披风低头在一旁恭敬地回道,“奴婢做的是分内事,只要太子爷安康,奴婢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太子见我这样说,有些不悦地敛了眉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又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拿着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挥了挥,“辛苦了一夜,你先下去歇着吧。”这句话说得真是好啊,我忙谢过,“奴婢谢过太子。”说罢就把披风挂在衣架上,往帐外走去。正要出了帐门时,却撞上了那个小公公,他正端了一碗药进来,见是我,忙道,“姑姑可是要歇着去?忙了一宿也辛苦着姑姑了。”我向他笑笑,“现下有劳公公了。”太子见要吃药,忙怒吼道,“爷不吃这劳什子的药!你们快给爷端了出去!”这一叫,吓得小公公手一哆嗦,差点把药碗给翻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太子,他眼中含着怒火,拿了床边桌上的一个小茶盏向门口就要扔了过来。这一扔准能将那小公公脑袋给砸个血洞不可。我一急,忙飞奔过去,握住他的手抢下了他手里的茶盏。看他耍这小孩子脾气,这太子还真的是被老康从小娇宠惯了,动不动就发火伤人。我也顾不得他是太子,怒斥道,“你多大个人了?还怕吃这药?再说,不吃药你能好吗?你跟谁过不去,也别跟自个的身子过不去啊。到时难受的还不是自个。”我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的话,太子愣愣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好吧,把药端过来,你喂我吃吧。”
我见他开口说要吃药,从吓呆在一旁的小公公手里拿过药碗,便让小公公先下去,我侍候着太子喝药。他这时倒是听话了,一勺一勺的喝着药也不嚷着苦了。喝完了,我又兑了一碗蜂蜜水给他清苦味,他也乖乖地喝了。喂他喝完,我满意地笑了笑,这样子才对嘛。他见我笑,眼里闪过一丝痴迷,我见他这样,有些尴尬地低了头。手却突然被太子握住,我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挣脱。他也是一惊,见我这样,也忙放了手道,“你,你手有些凉,回去歇着吧,这阵子我也想歇着了。你晚上再来当值吧。”我忙立起身向他一福,便急急走出了帐子。
出了帐子深吸了口气,刚才确实是吓了一跳。有些事儿但愿不会发生吧,但这宫里头有权就没有要不到的东西。也许是我多想了,越在宫里呆得久,这神经绷得就越紧。
雪现在已停了,只是地上的雪也是很厚的,踩在上面咯吱地响。快到我住的帐子时,看到了四阿哥。看他神情好像站那有好一会儿了吧。他见我走来,也向前走了两步,等我近前,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昨个儿夜里辛苦着你了。”四阿哥的手怎么这么温暖啊。看向他眼里的挚热,我的脸开始发烧,声音象蚊子一样小,“多谢四爷关心。”四阿哥的手更握紧了些,“老十三现在好了,昨个夜里真多亏有你在,要不然,”四阿哥说到这停了下,我忙抬起头问道,“不然会怎样?”四阿哥满眼疼惜地看着我道,“今个早上太医说,昨个夜里老十三发烧了,要是当时不及时降温,十三恐怕就……”“原来是这样啊,现在不都过去了,你也不用担心了。十三爷吉人自有天佑的。”我安慰四阿哥道。他哥俩从小感情深厚,现在又同为太子办差,这些情谊自是深之入心的。“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昨个儿夜里去了十三爷的帐子?”我好像没有告诉谁吧,他们怎么知道的?四阿哥拍了下我的手背,笑道,“给十三喝盐水,这事儿我看只有你会了,别的人是不会的。”我白了他一眼,这人还很自信的呀。
四阿哥却紧盯着我的眼问道,“你,你对十三是怎样子的?”这小子小心眼的毛病又来了,我决定吓吓他,“我对他呀,你看我我对他这样好,肯定不是一般的那样了。”他听我这样一说,脸上一紧张,手加紧了力度,握得我的手好痛。他声音里也夹着怒气道,“你为何要这样?!你答应过我的。”我看着他这样,又好笑又好气,“我对十三爷不是一般的好,那是我把十三爷当成我兄弟了,难道姐姐不该对兄弟好吗?”他听我这样说了,眼里的怒气虽消了些,却也是有些冷,“以后不许这样吓我了,你可知道我总是害怕失去你。怕哪一天没了你,我不知怎么办……”见他如此认真,我心一时揪紧朝他点点。
我突然想问他一个问题,许久前就想问了,只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现在想起,我也不做多想便问道,“你,你可以为了我不要争皇位吗?”他一听,眼里有些诧异,随即一笑,他一笑怎么老是这么温柔,露着一口细细的白牙。我看着他,等他回答。他伸手把我耳边的头发往后拢了拢,宠溺地笑看着我,“我的傻姑娘,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争什么皇位啊,我只是身为皇子,就为皇阿玛分些朝廷之忧,为百姓多做些有益的事罢了。等你至了岁出宫了,我就娶你,我们大江南北的看山观水,你说可好?”听他这样诚恳的说,我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吸了吸鼻子,“嗯,我信你。”他笑着又握了握我的手,“进去吧,昨个夜里累了一宿,快去歇着吧。被子盖厚实些,不要冷着了。”我点了点头,不舍得他手心的温暖,但还是辞别了他,进了帐。
躺在床上,想了会刚才四阿哥说的话,心里踏实很多,也许这历史会因为我而改变吧。想了会儿,我便甜甜地睡去了。可是我忘了,历史从不曾为未来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