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璎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馨澜的包厢时,几乎所有人,都有点愣住了。周培军是许久没见过新鲜美女,看得愣住了。简月心则是被她一身的名牌装束,给晃得愣住了。至于蒋诚度,倒是觉得有些新鲜,他认识徐曼璎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光鲜亮丽的一面。似乎躲在韩即楚的身后时间太久,以至于整个人都推动了光彩,像许久未见阳光的花朵一般,虽则漂亮,却少了点鲜艳的色彩。
如今,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赢得了韩即楚这张长期VIP钻石饭票,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就与以往的小女人,有了天差地别的不同。蒋诚度忍不住借着喝酒的姿势,斜眼看了韩即楚一眼,投给他一个戏虐的眼神。
韩即楚自然是看到了他的这个眼神,只是没有什么表示,甚至假装没有看到,对着向自己款款走来的徐曼璎,伸出了自己的手。这样的曼璎,他似乎觉得在很久之前,也看到过。那个时候,他们刚在美国相遇,年轻又优雅的曼璎,就是这样,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千金小姐的派头与气质,轻易地将身边所有的女性,都给压了下去。
她和莫雪帷是不同的,非常地不同。一个犹如娇艳的玫瑰,另一上,则如山中的野百合。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曼璎这朵红玫瑰,颜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像是带了病容一般,不复往日的色彩。是因为自己对她的忽略吗?
难怪会有相思病这一说,徐曼璎对自己的相思情,只怕已经深入骨髓了。韩即楚意味深长地望了莫雪帷一眼,再看看坐在身边的徐曼璎,有一些迷茫,也有一些释怀。如果说,野百合终究要回归山林,不愿意养在他这个花瓶里的话,相信那朵红玫瑰,一定会有不同的想法。
如此这样看下来,全场最镇定的人,反倒是应该最不镇定的莫雪帷。她就像在欣赏一个美女明星,带着一点羡慕,还有一点崇拜的眼神,看着徐曼璎如天神一般地降临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在心里不免感叹道:果然,像韩即楚这样的男人,天生就应该配像徐曼璎这样的女人。有些东西,自有它可以搭配相衬的东西存在,如果硬要将钻石装进塑料袋里,只怕会给双方都带来不小的困扰。
徐曼璎坐下来后,本来是将一颗心都扑在了韩即楚的身上,但当她的目光落在莫雪帷的身上之后,脸色忽然大变,激动地几乎要站立起来,暗自在那里调整了半天,才算缓过了神来。为什么,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许连韩即楚都不知道,徐曼璎对莫雪帷,已经极为熟悉。在美国的那些日子,无数次韩即楚熟睡的时候,听到“莫雪帷”三个字。所以徐曼璎,终于在某一天按捺不住,请了私家侦探,调查了韩即楚与莫雪帷的过去。那些亲昵的照片,那些动人的蜜语,还有那只永远藏在保险箱里,从来没有让她碰过的钻石戒指。那些代表着韩即楚的过去,而莫雪帷就是那个过去里面,最重要的存在。
徐曼璎的心跳得很快,紧张地连筷子也握不住。就算韩即楚已经向自己求了婚,但一日没有嫁进韩家,她就一日不敢掉以轻心。莫雪帷的突然出现,无异是一个惊天大雷,将她几乎一下劈死。她还没有自信到这种份上,以为韩即楚娶她,是因为真的爱上了她。也许,他只是厌恶了那种爱着又得不到的感觉,所以才会可怜自己,提出了未婚的事情。
但如果莫雪帷突然提出要复和,一切是不是就会有变数?自己这个韩即楚未婚妻的头衔,只怕无论怎么努力,也是保不住了。
韩即楚似乎看出了徐曼璎的不安与慌张,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太饿了,还是太累了?”
徐曼璎愣了一下,紧张地抖了几下手,才有些结巴地说道:“没,没什么,可能有点冷。”
韩即楚笑了笑,让人将空调调热一些,看着徐曼璎脸上的血色渐渐回复了过来,才开始跟她说笑几句,继续吃菜。
简月心虽然不知道韩即楚以前与莫雪帷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男人和女人之间,能发生些什么,她却是再清楚不过了。说来说去,也越不过一个“情”字。看看今天晚上,韩即楚、徐曼璎和莫雪帷三个人的反应,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些数。又是一出你爱我,我爱他,他又爱你的把戏。
所幸的是,看莫雪帷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简月心放下了心来,不再提着一颗心,这后半段的饭,吃得还算安心。
饭局大约在八点半结束,简月心和莫雪帷没有开车来,蒋诚度就发挥了一下绅士风度,提出要送她们两位回家。周培军似乎看出了蒋诚度的意思,故意提出要送简月心回家,好让另外两人有独处的机会。如果说,莫雪帷不能与韩即楚套好关系,那么,靠着她来搞定蒋诚度,对于传知来说,也是有无限的好处的。
简月心看了周培军这个老狐狸一眼,当着大家的面不好拒绝,只能干笑着答应了下来。走到门口,早有门童将他们的车子一一开了过来。韩即楚扶着徐曼璎的腰,冲大家客气了几句,转身就要上车。
莫雪帷望着他们两个的背影,一时竟看得有些愣住了,直到有个人,伸出手来在她的脸上,狠狠地刮了一巴掌,才将她给彻底打醒了过来。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将自己看成眼中钉肉中刺的舒玫。只是现在的她,似乎完全没了当日的优雅,甚至连假装优雅都不愿意。她被蒋诚度拉着,却还是一面哭一面骂个不停:“莫雪帷,你这个贱人!你就这么喜欢勾三搭四,这么缺男人啊?你是不是要爬上所有男人的床,你才心满意足啊。”
这话骂得极为难听,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莫雪帷觉得自己满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门上,气得身体发僵,一步也走不动。
倒是简月心,看上下去,直接冲上去,大骂道:“你这个泼妇,打了人嘴巴还不干净,是不是想被送警察局啊?”
“哼,警察局,你就算把我给杀了,我也一样要骂她。”舒玫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拧着脖子,一副要把人分尸的模样,“莫雪帷,就算我求求你了,你再饥渴,再想要男人,也可不可以放过我家晋梓。他已经结了婚,有了我,也有了孩子,你为什么总是对他纠缠不休呢。”
“我说过,我没有,就算我和他真有纠缠,那也是他主动来找的我。而且,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接受他的,这个道理,你怎么到今天还是不明白呢?”
“哈哈,你没有主动找过他?你没有找过他,为什么他的手机上会有你的来电。为什么他一接到你的电话,就心急火燎的要去找你。如果不是要去找你,他也不会出车祸。莫雪帷,你是不是要彻底毁了他,才心里平衡啊。你自己不要的东西,别人要了去,你就这么看不下去啊!”舒玫说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对着蒋诚度又掐又挠,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好去找莫雪帷的麻烦。
莫雪帷觉得自己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脸过。当着韩即楚的面,当着徐曼璎的面,这两个人,是她最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的人。可是他们,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所有的一切。
舒玫还在那里兀自骂个不停,那些污秽的话语,那些莫名的指责,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莫雪帷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尽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叶晋梓,死了没有?”
“什么?”舒玫愣了一下,随即又开始大叫起来,“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死了,一了白了啊。莫雪帷,你这个女人,心肠还真是歹毒。不过,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没死,他好着呢,他为你这种女人去送死,根本不值得。”
“他既然好得很,你跑来这里撒什么野。”莫雪帷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抬手就甩了舒玫两个巴掌,破口大骂道,“从你死皮赖脸地追着他起的第一天,你就该有这个觉悟。他既然不爱你,就有可能还会去找他爱的女人。一个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男人,你选择嫁给他,就不要怨天由人。我告诉你舒玫,今天别说我和叶晋梓没什么,就算我们真的有什么,你也是咎由自取,你所受的一切,都是活该。女人,就不应该嫁给不爱自己的男人。你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有一天你就算被叶晋梓给甩了,也根本不值得任何人来同情你,可怜你。”
舒玫本来因为挨了莫雪帷的两记耳光,还在那里发疯,但听到莫雪帷说的这番话后,反而变得安静了起来,只是捂着脸低低地啜泣,再也没有了声响。
“舒玫,你也看到了,其实我不过是打个电话问叶晋梓一件小事罢了,他却急得立马要来找我说清楚。他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不停地来找我的麻烦,不停地来羞辱我,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改变不了叶晋梓的心意,你说服不了他,所以你妄图来说服我,打倒我,让我滚得越远越好。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如果叶晋梓的心里原本就没有你,你这么做,无非只是让他更恨你,更快地离开你罢了。你如果觉得,自己不能忍受他这样的对待,就趁早离婚吧。如果你觉得,离开他的痛苦远远大过离婚的痛苦,那你就应该彻底地忘了我,忘了我与他的事情,好好地开始重新的生活。其实,叶晋梓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他不会因为我,而抛弃你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舒玫越听,哭得越厉害,最后居然扑进了莫雪帷的怀里,号啕大哭了起来。莫雪帷想着她心里的苦闷,忍不住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其实,舒玫并没有错,她唯一的错误,就是非要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有时候,得不到并不是最大的不幸,而是明明得到了,却总是觉得下一刻就要失去。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才是真正的痛苦。
徐曼璎看着抱在一起的舒玫和莫雪帷,忽然觉得全身发冷。从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如果自己嫁给韩即楚,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变成像她一样的疯女人,拼命地去找莫雪帷的麻烦?
舒玫在莫雪帷的安慰中,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与莫雪帷,本来是关系很好的姐妹,却因为叶晋梓的关系,大学之后就没有了联系,甚至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恨着莫雪帷。觉得如果这个世上少了她,叶晋梓就一定会爱上自己。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这一点,即使没有莫雪帷,叶晋梓不爱她,就是不爱她。他会爱上别的女人,但是,如果他就是不喜欢舒玫这个人,那无论如何勉强,都不可能会有结果。
“舒玫。”整个故事的男主角,直到这一刻,才终于现身在大家的面前。叶晋梓的头上和脖子上,都贴上了药膏,这代表舒玫没有撒谎,也许昨天挂断电话之后,他真的有来公司找过自己。莫雪帷看着他那憔悴的样子,忽然也有些心酸起来。
或许是自己和韩即楚的矛盾,间接地影响了这两个人的一生,如今他们的婚姻变得这么地不幸,自己是不是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
叶晋梓最终,还是带着舒玫离开了。他们两个到底会不会离婚,还是会一直这么过下去,莫雪帷也说不准。只希望无论如何,他们两个,都能正视自己心中的想法,好好地生活下去。
“走吧,我送你回家。”蒋诚度拉起莫雪帷的手,率先上了车子,甚至没有再看韩即楚一眼,就开车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