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好似也是这城市里最堵车的一天,我坐着的士车到火车站的时候,开往青岛的列车早已启动了,我连小美的影儿都看不到了。候车室里冷冷落落的只有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而那长长的列车轨道,看上去就像一系列排上去的废铁,冷漠,锈色斑斓,让人看不到离别,也看不到重逢的希望。
打小美的手机,却一直都关着,就好像她永远的关上了心里的那扇大门。
我只好打车回去了租屋。
“小客,没追到小美吗?”黄奕慧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也明白了。
“没。”我直奔卧室,看看小美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当我看到小美那空荡荡的衣柜我的心痛得差点儿又掉眼泪了,这丫头真的很狠心,衣服收拾得一件不留(除了我前面买的穿去参加婚礼的衣服),已是一副一去不复返的决绝。
“这儿有她留下的一封信。”黄奕慧说着,拿着一封信给我。
我迅速打开了那封信。
“小客:
如不出意外,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想我是该走了的,谢谢这些日子里你的关爱,我不会忘记的,不要伤心,田昕也好,香儿也好,她们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忘了我,和她们好好的生活。
辛李佳美
离别前”
这丫头,连信都不愿写长了,就这么短,短到你愁肠寸断。
我的心瞬间也空了,这房间以后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了,再也听不到她的话语了,再也嗅不到她的体香了,再也吃不到她买的早餐了,再也吃不到她做的混着口水的菜了……
“小客,你去青岛找她,我以前去过她家,我想一想,把地址写给你。”黄奕慧提议说。
“好,不过,要过段时间,现在脱不开身。”我想到还在病房里养病的田昕。
“脱不开身?还有比这更重要的?要不你会后悔的。”黄奕慧很不解的说。
“有个朋友在住院,我必须照顾她。”
“哦,我只是担心你不去找她,时间一长真的不好,什么事都能发生。”
“我得去医院了,你放心,我会去找小美的,不过不是今天。”我说完又走了,必须回医院了。
一夜未眠,这一天又是跑来跑去,就像那些吻一样,这许多的事情都赶在这一天发生了,仿佛不把我累垮不罢休。
回到病房,看到一个护士在那里给田昕换药液,一看到护士我就想到小美,那丫头本也是在这医院上班的啊,要不是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情,小美不会离开,那么也许现在她可能就会在这里照顾着田昕,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田昕。
“哥,去哪里了,匆匆忙忙,满头大汗的?”晓晓问我。
“没事啦。”我不敢说小美离开的事情。
“小客,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有妹妹在就行了。”田昕说。
“小昕,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会在这里照顾你直到你出院的。”不是因为小美的离开我才这样的,不管小美在不在,我都会照顾田昕的,否则我一辈子都过意不去。我欠她的,一辈子都无法还的。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心中的羞愧。
“你说的?那好,我这几天就好好榨取你吧。”田昕说,“现在,给我买苹果去。”
“嗯,我这就去。”我说完,马上到医院外面临近的超市买了几个大红苹果。
“小昕,看,苹果回来了,又大又红。我削给你吃吧。”把苹果放好后,我拿出刀就要给苹果脱衣服。
“可是,我现在又想吃梨了。”田昕又说。
“啊……梨……”我想起了网上小美也即田昕的那个“来年,住到江南去”的故事,那故事里,她的前男友就是因为她的任性而死的……
但看到她期待的眼光,我毫不犹豫的又出去了,那样的眼神,任谁都无力拒绝。
“回来。”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田昕又叫住了我。
我一回头,便看到田昕就这片刻又已经泪流满脸了。
我愣愣站着,无能为力。
“哥,我求你走吧,不要再‘折磨’姐姐了。”晓晓想把我推出去。
但我返回身,给田昕削了个苹果,然后又切成了一块一块递给她吃,而后,也给晓晓这丫头削了个苹果,否则她又会说我偏心。
我打电话给郑晓颜请了几天的假,虽然她很不愿意,但我坚决要请,最后她只好批了。
在我和晓晓不分昼夜轮流的悉心照顾下,三天后,田昕终于出院了。
走出医院,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其实这空气也不清新,只是比医院好而已),田昕张开双臂,快乐的说:“广州,我曾经那么爱过你,你的张扬,你的时尚,你的繁华,你的个性,可现在,我就要离开你了,我要去祖国的最南端,那里有大海,有椰风,……”
“小昕,真的要离开?”我还以为那只是她伤心时随便说的话。
“嗯,明天就启程。”她回答着,并没有看我,“小客,小美这几天呢?来看我一眼都不肯吗?”
“她这几天比较忙,脱不开身,你过些天再走吧,身体还没完全好呢。”听到田昕问起小美,我心里一慌,撒谎说。
“哦,没关系的。”田昕凄然一笑道。
“不能留下来了?”看着田昕决绝想走后,我心里还真割舍不下,不想她离开这里,不想我以后再也看不到她。
可田昕和晓晓还是在第二天就买了去海南的车票,那天我送她们去车站的,那两个丫头抱着我哭成了泪人。
“城市是陌生的,人群也是陌生的,我还是不放心你们去啊,你们还是孩子,承受不了生活的压力的。”我不停的唠唠叨叨着,幻想着能把她们留下来。
但无论我如何挽留她们都不肯留下。只有哭着说:“小客,保重。”
“哥,保重。还有,哥,你们去住我的房子吧,我把钥匙给你。”晓晓说着把信步闲庭的钥匙给了我。
“傻瓜,我帮你租出去吧?等你回来的时候一定有了好多好多的租金了。好了,你们记得千万要联系我,到那里的时候,先要找个好地方住下来,其他工作啊什么的再慢慢找,没钱了就打电话给我。千万不要委屈了,知道吗你们?”我只好以大哥哥的身份叮嘱她们,她们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背井离乡,你的确不得不担心。
我给她们买了大堆的食物,放在座位边,叮嘱她们在车上饿了记得吃东西。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又看到了田昕的泪,由脸庞滑了下来。就算是现在再回想起来当时那分别的情景,我也无法不感到心痛,热泪弥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