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皇后……
唐水烟轻轻一笑,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探子报上来的一般,心慈手软,同情心泛滥,只要顺着她的意,表现的知书达礼,便能够博得好感。只是这总是跪来跪去的,她的膝盖都有些疼了。
不想还好,一想到便是觉得膝盖隐隐有些作痛,唐水烟忍不住轻蹙黛眉,此时陈公公正好回过头,看到她面色有些发白,像是有些隐忍疼痛的模样,吓了一跳。
“唐小姐,可是感觉到不舒服?要不奴才去回禀了娘娘,替您请个太医吧。”
“公公有心了。”唐水烟轻轻摇头,开口飘出的仍是轻轻柔柔的软语,“水烟不过是久未出门,有些体力不支,回府后休息一会儿便好。”
陈公公点了点头,仍旧不放心的看着唐水烟那有些虚浮的步子,连忙多叫了些宫人过来,搀扶着她上了轿辇,至宫门口又换了马车,驶回了护国公府。
一路上唐水烟坐在马车里,休息了一番气色也确实好了许多。下马车时面色已经有些红润,她与陈公公寒暄了一番,婉拒了他相送入府的好意,又从手腕下褪下了一个紫玉镯递给了陈公公,感谢他的关照,这才将人给打发走了。
“呜呜呜,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一转身,就看到石榴哭花了一张清秀的小脸,站在门内看着自己。唐水烟噗哧一笑,走上前去捏了捏石榴肉肉的面颊,道:“傻丫头,哭什么。都说了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奴婢可是担心死了,小姐要是再不回来,奴婢可是真的要带着那些人冲入皇宫要人了。”石榴又哭又笑,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唐水烟,生怕她在宫里少了块肉,掉了根头发。
“你已经把那封信送去了?”唐水烟心头一跳,她当时可是吩咐万不得已才讲那封信送过去的,却没想到这傻丫头,自己吓自己,竟然已经把那封信送了去。
“是啊,小姐进宫那么久,连个信儿都没有。奴婢左想右想,还是先将那信送了过去。”石榴抽了抽鼻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唐水烟。
“……”
此刻唐水烟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就像是你好不容易把敌人气了个半死,打了胜仗回来,却发现自家阵营却捅了个篓子,真是……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石榴啊……你现在快去那里,看看那封信送走了没,还在那人手上的话,就快些要回来吧。”唐水烟欲哭无泪,无力的吩咐道。此刻她只能在心中祈祷,那封信可千万别送到那恶魔的手中,她接下来,可还想过清净日子。
石榴没能追回那封信,着实让唐水烟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眼看着十日飞快的过去,也没什么动静,便也渐渐地放下心来。
或许是上次皇后的训斥有了些效果,这段日子里司儒墨再也没变着法的想要退婚。虽说少了些调剂日子过得有些无趣,却也在这烈日炎炎有些疲乏的夏日里,让唐水烟难得的享受了一番风平浪静的悠闲。
时间就像是这闷热凝滞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向前爬着。唐水烟身着轻薄的纱衣,躺在树荫下风道中,闭目养神。
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只余下风过树叶的沙沙声,唐水烟只觉得昏昏欲睡。
也就在这时,石榴迈着急促的碎步,满面喜色的奔向唐水烟,嚷道:“小姐小姐,老爷回来啦!”
唐水烟美目一睁,一个激灵便从藤制的躺椅上坐了起来,睡意全无。她惊喜的看着满头大汗的石榴,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什么,爹回来了?”
“是啊,小姐。奴婢方才听管家说,老爷此刻已经到了城门口,递了信儿回来,在没多久就要到了。”石榴也显得有些激动,护国公待人亲厚,全府上下没有不喜欢老爷的奴仆。而且他更是唐水烟唯一的血亲,自从月前奉命离开京城后,自家小姐就日夜茶饭不思,提心吊胆的,今日终于盼回来了,她更是为自家小姐高兴!
“快,快吩咐府内的下人,为爹接风洗尘。”唐水烟从躺椅上起来,红唇不自觉的便向上翘起,怎么也收不住。
“小姐就别操心这个了,方才管家已经吩咐下去了。”
“那就快为我更衣。”唐水烟一边说着,一边飞速的朝着房内走去。她因天气炎热,平日里只是很随意的穿着一件纱裙,脂粉未施,长发未绾,如今爹终于回来了,自然要略微梳妆一番。
“是,奴婢一定把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老爷看。”石榴跟在唐水烟的身后,一只手捂着嘴哧哧的笑着,一双眼中还闪着促狭的光。
小姐自小就爱粘着老爷,这可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儿。
“死丫头,竟是学会埋汰我了!”有些羞恼的转过身,唐水烟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石榴的额头,娇嗔道。
“奴婢向天借胆也不敢埋汰小姐呀。”石榴捂着额头,俏皮的吐了吐粉舌。
“还说不敢,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如葱玉指戳着石榴肉呼呼的脸颊,主仆二人一路上笑笑闹闹,丝毫不受这炎热天气的影响。
唐老爷一身风尘仆仆赶回府时,唐水烟早已换了一身衣裳,由石榴扶着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远远地,就看到了唐老爷那虽然年迈却依旧刚健的身子,笔挺的骑在毛色黝黑的高头大马之上,身旁列着一队队的亲兵,而在后面,更是跟着一辆极其宽大的马车。
那马车通体火红,就连前面的两匹马都是难得一见的赤兔宝马,车帘用的是上好的云锦,火红的锦缎上用金线勾勒着繁复的花纹,那花纹极其复杂,描绘着远古而悠扬的形状,从车帘处延伸开去,遍布了整辆马车。车顶的四角挂着铃兰状的琉璃宫灯,甚至做成了风铃的形式,随着前进的节奏发出了叮铃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