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俊的少年郎飞快的走过来,帮助他扶起了郑元义,也将郑瑾潇扶起来。
也不知是摔伤何处了,一碰,郑元义就痛得厉害。
郑瑾潇一见眼泪就滚滚落下来,“阿爹都是我没用,把小妹丢了,现在还连累阿爹受苦。”
郑元义痛得面孔扭曲,却还是咬着牙,道:“先回去再说。”
“嗯。”郑瑾潇含着热泪点点头。
方才那个少年立即跑去捡起了拐杖递给他,又跑过去扶住郑元义。谦恭而有礼。
“石越,我路上收的弟子。”郑元义简单介绍了几句,话一说,身上就痛得厉害。
石越对郑瑾潇一揖,继续扶着郑元义。
郑瑾潇胡乱的点了点头,三人往自家小院走去。
杨枝在葡萄架下远远的看着三个人相互搀扶着走过来,冷笑着走过去,殷情的开了门。在看到石越的时候,双眼如丝一般,在他身上缠绕了片刻。
跟着郑瑾潇一起回来的平妪快步走过来,担心的问道,“女郎真的被家主他们送给了郡守?”她的语气很急,有一种很深的希冀。希望他们摇头说没有。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郎君淡淡的点了点头。
她颓然的退了几步,嘴里喃喃说道,“怎么会呢?怎么会突然就被送进郡守府了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刚刚进了小院,郑元义也不顾身上的伤,抄起竖在一旁的木棍就劈头盖脸的打在郑瑾潇身上,“我一再交代你,要好好照顾小妹。你是怎么照顾的?啊?怎么照顾的?”
郑瑾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吭一声,任凭他老爹的棍子如同雨点一般落在身上。
“郡守府可是狼窝,你妹妹进去还有命在吗?”郑元义说着眼圈就红了起来,他回来也有四天了,开始见家里没人也没在意,还以为郑若又和以往一样和那对双胞胎呆在一起。谁知,过了一天之后,郑元顺的第五房小妾跑过来哭哭啼啼的说,阿若和阿玉一起被送给郡守为侍妾了。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日日去找那郑元顺,要他将阿若要回来。可是,根本就没用。郑元顺太过可恨了,居然趁他不在,为了给自己谋取一官半职将阿若送给郡守了!
手中的棍子不停,郑瑾潇背上的衣服已经渗出血来。平妪见了心疼,立即上前拦住了。
“孽畜啊孽畜!你让我日后怎么有脸去见你们的阿母?”郑元义痛哭。
郑瑾潇也呜呜的哭了起来,心中十分自责。若不是他去了白鹿书院,小妹怎么会被送去郡守府?
“阿爹,我知道谁能救阿若了。”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谁?”
“王九郎。”
“王九郎?琅琊王氏嫡支王缙之?”
“是的,阿爹。现如今只有他的身份才可和郡守媲美,也只有他能救阿若了。”
“他?既然他是琅琊王氏,身份如此尊贵,怎会无缘无故的会救阿若?”
“阿爹有所不知。”郑瑾潇将这段时间里,郑若与王九郎之间发生的事儿和他说了一遍。
郑元义听完之后,愁眉不语。半天后,抬起头来说道,“也只好去试试了。若不成……”
“若不成,就是去抢我也要将阿若给抢回来!”郑瑾潇说道。
“孽障,浑说什么!还不快去王府!”
“诺。”郑瑾潇一边应着,一边高喊着许一套好马车。
与司马楚的赌约已经过了大半,诚如郑若所说,这几天都是晴好的天气,天空湛蓝纯净,不见半丝云朵。
这样的天气,热气灼灼,即便郑若心中默念心静自然凉,依旧无法排解那种郁闷之感。司马楚召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多,看着她的双眼就像是一只野兽见到了猎物,让她心生警觉。如果,最后她赢了赌约,司马楚会不会到最后不承认?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盘坐在通风处,前面摆了琴案,兽首熏炉青烟袅袅,琴声如同山里的溪涧,汩汩的流淌着。
郑玉跪坐在她的对面,柳絮就一直垂手安静的站在一旁。每天的大都数时候,郑若三人都是这样安静的渡过。彷佛是在等,等那个赌约生效的日子到来,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生怕一说出口,郑若打的这个赌就输了。
“阿姐,如果,到时候真的输了……”郑玉蠕动了几下唇瓣,将忍了多日的疑问还是问出了口。
郑若似是没有听到一般,琴声依旧悠扬飞上云霄,笼罩了整个霄霞院,甚至飘出更远。司马楚的琴并不比王九郎那焦尾琴差。
“噔噔噔……”有人上楼来。是云霞,就是那个圆脸的侍女。她手里拿着一张帖子,走到郑若面前,行了一礼后,跪坐下来,将手中的帖子恭敬递上去。
“女郎,妤夫人有请。”
司马楚的女人果真如外面传言的那样,足有上百。但是,能够被称作夫人的,也仅仅是那几个而已。这妤夫人就是少数得宠的之一,听闻性子恬淡,不喜与人争宠。就是这样淡泊的性子,反而让司马楚一直牵挂在怀。
不过,这关我何事?
郑若的双眼依旧微阖,琴声依旧缥缈。
前世,她在管理石越的后院的时候,见过太多女人之间的这种争宠,实在无趣。再则,她从未想过在这里久待,没必要腆着脸去讨好这个院子里的任何女人,也没兴趣和她们结成阵营。
尾指一勾,琴声依旧悠悠。
“不去。”
她嘴里吐出了浅浅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