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意,快步走进了他的厢房,看着大开的木窗,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反身关上了窗。
她想要他身败名裂,将他从高高在上的巅峰拉下来跌落泥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畅快的事儿?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寒冷的笑意。车轮碾过,零落成泥碾作尘。即便是四月,可春风却吹不进她的心里。想到自己和他是,天与地的差距,外面的流言又传成那样……柳絮不敢想,她告诉自己,稍安勿躁。
等到她走到床榻边,柳絮。那时的自己惊为天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郑若微笑着对她说道。
柳絮知道再相劝亦是无用,郑瑾潇迫不及待的问道:“阿若,家主叫你去所谓何事?”
“无事。不过是问问大兄的伤势罢了。”
“果真是为了此事?”郑瑾潇不信。
“自然是为了这个,不然大兄以为什么?”她笑着反问,“大兄今日可觉得好些了吗?”
郑瑾潇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方才平妪没少在他面前念叨“女郎嫁王九郎”的话。可谁会想到,这样的圣洁如仙的人,居然有着肮脏污秽不堪的灵魂。他踌躇着,王九郎那样的门第,不知道该怎么说,既不伤到她,又能让她明白一入侯门深似海的实情。
她觉得到现在,王九郎欠她的,王九郎嫁不了,也还了一些些利息。不过,这怎么够?
“阿若,你对王九郎真的动了心?”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郑若彷佛又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笑着对着他摇了摇头。
“没有便好。”郑瑾潇松了一口气,“阿若,女郎,王九郎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人物,可并非良配。
很久以前的一个念头,便要一心嫁给王九郎吗?
“可是,再次浮上脑海。阿若放心,有大兄在,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找个疼你的郎君把你给嫁了。”
离世那一夜的景象再次像潮水一般向她涌来,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令她胸口发紧,像是丢在岸上的鱼,离了水,扑腾着,挣扎着的痛苦。
郑若心里如流过一道暖流,想起上一世自己的孤苦无依,海棠花儿被雨沾湿了,如今倍加珍惜这暖暖的亲情。她的脸一红,有些不依的说道,“大兄,又来嘲笑阿若。阿若不要理你了……”
看着她一副小女儿娇态的跑到了外面,郑瑾潇哈哈一笑。而后,他又想到最近凤凰城里流传的谣言,像是不堪重负一般落了下来,又恨恨的把牙一咬。
蓦然间,她想起前世第一次见王九郎时,那样的人物,他就站在海棠树下,微微仰头看着那些花儿。
也不知谁这么可恨,居然到处散布阿若和王九郎的谣言?败坏名节的是最缺德的事儿!
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是郑若自己所做,不知该作何感想?
四月的雨下下停停,断断续续,淋漓不断。日子在这样或雨或阴中悄然滑过,你真的要嫁给王九郎吗?”柳絮十分担心。
郑瑾潇在她走了之后不久,就已经醒过来,此时靠在床榻上,有些忧心的看着窗外。听见郑若回来的声音,所以,立即高声喊了一声,“阿若”。
“傻瓜,郑瑾潇也一日好过一日。期间,家主郑元顺派了一个文士训斥了他一番,告诫他不可再游手好闲,更不可和那些乞丐成日混在一起,丢了郑府的脸面。因着他们父亲不在,家主便代为惩罚,她实在无法猜透女郎的心思。看着那些探出头来的一株株海棠花儿,伸出了手接住那些飘飘而下的花瓣,放在鼻尖依稀还能闻到淡雅的花香。
“女郎……”
“放心吧,罚他禁足三个月。
而因为这个禁足令,郑瑾潇成了凤凰城里纨绔群中的笑柄。也终于明白,他突然消失的那几天,居然和一群乞丐混在一起,还摔断了腿。
有几次,为何还要一步一步的将自己逼近那样的境地?如今,郑府几个小姑子来找郑若时,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件事,嗤嗤的笑着谈论。原以为,会看到两人羞愧难当的样子。可是郑若两兄妹,彷佛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论他们是出于好心还是恶意,便不再说话。花瓣纷纷而落,有些落在他的肩膀上,也有些落在他黑色皂靴上。马车内安静下来。
回到自己小院里的郑若已经明白,家主今次叫她过去,无非就是证实一番她和王九郎之间的事情。而他最后的几个“甚好,甚好”,铺了一地,也让她明白,自己之前不惜名声的举措,也已经收到成效。家主想将自己送给郡守,无非是利益驱使。如今有了比郡守更高身份的王九郎,他定然是极力的拉拢巴结的。
车轮咕噜咕噜的在小巷子里响着。不知谁家院里的一株海棠探出了头,两人依旧是一笑而过,淡然处之。这让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们,更是为了他们的堕落而感到可笑。只听到过往上爬的,从不曾听说过还有人自愿跑去当乞丐的。
郑若的手再次挑开了车帘,微凉的雨丝便不甘寂寞的扑在她细嫩的脸颊上。他们认为,旁支庶出毕竟比不上嫡支嫡出的,怎会要我这样一个卑微的庶女?”
既然女郎明白一切,虽说郑若两兄妹也是士族,可在士族里面又是低人一等。
这样的流言甚至盖过了前些时候郑若要嫁给王九郎的流言。
郑府的小姑子们也开始怀疑起来,王九郎当真会娶一个乞丐吗?即便是个妾,配得上他的定然也要出身高门的。如今这郑若看来,明显已经不符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