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日对爷……违逆爷的意思,恐怕……”不知是谁开得口,音中怯怯,似乎是踌躇了很久才敢说出来。
低头自顾敛着手中粘上的一根细刺,清冷道,“恐怕什么?违逆不违逆的,难道我心里会不清楚?”音落,再也没了接话的声音,不用去看,也自然能够想到她们的脸上定是带着委屈的恐惧与不安。
话是如此,但三日后,我便开始有了犹豫。一连三天,他都没有再来看过我,看样子,他是真的生气了。
或许,是我的话真的触及了他的底线?又或者,从两年前,我就已经错估了他的实力,他根本不敢与朝廷作对?不,他赠我的玉上刻着珍奇的古龙,这绝非平常百姓家能够拥有的起的物件。普通良民,怎会掌控帝都的繁荣一角,又能在这天子角下,将我隐匿得不露一丝痕迹?
但是,若是他有心与朝廷对横,又为什么迟迟不愿意帮我复仇?反倒在两年中,竭他所能引来世间奇珍博我一笑。神色忽然恍惚地盯着屋内的天山雪莲,澄澈晶莹,白皙得通透,落根即化,入水即消,美得无法亵渎。
天山雪莲落根即化,烈浴池终年焚烧烈火,肉身不得接近,无法铸剑,因此我曾用它们来回绝訾祁穆,封闭自己的心,却仍久逃不了沉沦。
而今,慕容宸用一颗世间罕有的镇魂珠冰封了天山雪莲的根脉,曾经的不可能却也成了真实。一怔,望着那一朵傲然凌立的雪莲,眼角的冰晶凉得可怕。一开始,我就很清楚倘若我不坚定感情,也许会摔得粉身碎骨,却依然朝着无底深渊跳下去,如今的遍体鳞伤,恐怕更多的还是缘于自欺欺人。
“听着,我没让你死,便不许死。”
“帝后之情,千年不减。”
“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同俯瞰这大好河山?”
漠然一滞,心痛得厉害,一遍遍铿锵有力的跳动几欲震碎了身子,失魂地朝着门外跑去,凛冽的风刮过脸颊,清凉的泪水止不住地顺着眼角,倾泻而下。舔舐着咸泪,笑得悲凉,像是发疯了一样冲到大街上,暴露着自己的狼狈,没有自尊的自己,还是晴然嫣吗?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作弄我,两年了,我竭尽全力忘却他,却依旧让我夜夜轮回着这一场场鬼孽的梦靥。我恨他,却又让我一次次地想起他的柔情,他的温度。
不,我要的不是牵拌,而是彻底的决绝,是毁灭的恨,要他尝到我曾经遭受到的背叛与痛苦!
“姑娘……姑娘……姑娘没事就好,我们的魂都快吓没了。”
看着朝我焦急奔来的四名女婢,眼神一变重新恢复了冷淡,用袖擦去眼中的湿润,双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声音已不再哽咽,“是我意气用事,往后不会如此了。”淡漠如风,睫毛上的雪花浅浅的,却是冰凉。
“姑娘,爷说过今日南朝皇帝要祭天,恐怕圣驾就快到此,爷说过姑娘不宜被官府中人瞧见,”其中一名侍婢将一件白绒貂裘披在了我的身上,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眼中的异样,“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免得节外生枝。姑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