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着手中的一支堇色菊花,掰下一片一片的花瓣,指尖默然触及花梗上的刺,一丝刺痛划过心上,不着痕迹地,我继续着之前的动作,唇边的浅笑不禁变得浓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都下去,朕要与皇后要柄烛长谈。”
心中狠狠一痛,只因柄烛长谈的柔情后却是隐匿着深沉的冷漠。
“若我没记错,皇上只是禁足我一人。”掰下手中最后一片菊花瓣,凝视着眼前垒高的瓣片,轻轻一吹,单手按压其上,断然转过头,迎上这一双唯一能令我悸动的黑眸,“并未包括不允许他人进入未央宫。”
“朕是并未下令不许他人进入未央宫,”眼中明黄色的衣袂倚着风狂乱地舞起,傲然地放笑,“可并非意味着朕准许皇后与其他男子独处一室,喃喃柔情!”低沉如墨的眸里刹那间闪过厉色,张狂的笑里似乎搀染进了痛心。
慵慵神色骤然冷去,一行泪清然落下,自嘲地笑着,或许是今日的风果真已是凛冽地让人吃不消,“皇上不是一直让魈炎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明知道我是无辜,为何还要对我咄咄相逼。”
离魂消去木槿,冷风断开缠绵。
就连我自己都已经说不出,到底话中的凄凉存在几分真实,几分虚假。若要保护自己,即便是在他的面前,我也只能选择伪装,更何况他从未相信过我,不是么?
“可朕却不以为皇后可以将一个擅自闯进寝宫的男人留在屋内将近一个时辰。”訾祁穆眼色沉得骇地吓人,却是让我松上一口气。
“他是我的哥哥,皇上应该比我更清楚。”浑然站起,拢了拢了衣,抹过脸颊两侧的泪渍,“皇上的话,听在然嫣的耳里,全然留下酸味。”浅吟低笑,听上去却更像凄凉的弥音,落在心上都能震荡开一个印痕,不深却也不浅。
只手撑着身子,看着眼前的满桌肴馔,“皇上今夜不是要与我柄烛长谈,若是不动碗筷,如何再谈下去?”安静地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不动声色地坐下,独自拾起僵硬的筷。
这样寂静的他,让我害怕,不单单是害怕沉默,更怕这无言的疏远越来越大。
我没有再抬头,只是将自己的脸埋进汤碗里,大口大口地往喉咙里不停地灌着热汤,直到烫得没了知觉,才豁然一楞,缓缓放下。
“明日,朕就会下旨,封陈如雪为昭仪,赐昭华宫。往后,你尽量不要和她起冲突。”话中的喑沉让我一颤,蓦然惊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而他与我一样依旧埋下眼神,丝毫看不见。
倏而,唇边勾勒出诡秘的笑,“皇上让我莫与她产生矛盾,是担忧我欺负她,还是害怕我被她算计。”
闻言,他的身子一怔,对上我一双噙满了湿润了的眼睛,似乎涌动了片刻的不忍,“不要再任性了。”
筷干巴地掉在碗口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撞击,我该清楚,自己的举动在他的眼里只是任性,只是侍宠而骄。可悲的是,一个名不副实的主子,还能凭借什么去耍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