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感到身上有一丝冰冷,我微笑着低下头,不再看向十四,心中却忐忑不安,刚才那抹冰冷分明来自四爷,我还是老实地侍奉德妃吧,他们俩不愧是兄弟,目光一样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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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那里,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十三阿哥哪去了?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他神情落寞,这会竟然不见了。实在不像他的性格啊,尤其是四爷也在这里,十三更没有理由在这个场合缺席啊。心里升起问号无数。
“上次我说要送宜妹妹的那件白色裘皮披肩儿,竟被事儿给耽搁到现在。恰好今天日子也好,嫣然丫头,你就回去替我取来吧。”
“是,娘娘。”行了礼便向外走去。
走着走着,远离了那份喧嚣,心里倒是觉得异常舒坦。雪已经停了,满目之下已经被装点成了一片银白。我提着六角宫灯,缓缓地向永和宫走去。不一会儿取了德妃吩咐的东西,我紧了紧外袄,向园子走了回去。
一路上也没见一个人影,只有周围披着雪白的树杈倒映的斜长影子与我为伍。路上的雪不深,我轻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笑着回头看身后留下的一串脚印。耳边响着萧瑟的北风,忽然一阵悠扬却哀婉无比的笛声混合着夜的灵动飘扬至我的身边。
我的所有注意力被那笛声完全地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一片灯光的尽头,昏暗的小亭子下坐着一个人。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让人更加感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淡淡的落寞和伤感。他背对着我,朦朦胧胧之间,看不清是谁。或许是被他身上散发出来悲伤的气息所感染,耳边弥漫着凄婉的笛声也充斥着我的心,大脑仿佛已经无法思考,好像被一种无名的力量牵引着,我慢慢地向那个方向踱去。
近了,那个人似乎感到了有人靠近,收了笛声,转了过来。背着光,只能看到阴暗下他模糊的脸。
竟然是十三!我颤抖了下,手中提着的宫灯也跟着摇曳了一下。
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却能明显的感受到他极度的伤痛。他的右手握着笛子,身边还倒着酒瓶,只穿着淡薄的衣衫。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侧坐在原地继续吹奏。我的心紧紧地收缩了一下,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十三阿哥吗?为什么他的身上只有伤感,只有悲凉,只有孤寂,只有无尽的悲伤呢?
默默地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酒的气息充斥在冰冷的空气中,既香醇又刺鼻。
一曲结束,他缓缓地停了下来。
“今天是我额娘的忌日。”虽然他的语气异常平淡,可是却硬生生地让人揪心。原来是这样,一个失宠的妃嫔的忌日,除了她最亲的人,在这无情的深宫,还会有谁记得?还会有谁在意?今天这种日子,却又偏偏是大家的欢声笑语合家欢乐,一次又一次地刺痛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这是怎样的一种残忍啊!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轻轻地伸出手,慢慢地握住他的。好冷……他的手简直像冰一样,毫无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