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学长毕业,天才路线走到底,一个去了美国一个去了瑞士,于是断了联系。回想完毕,冉雪苦笑,心说人生际遇真妙不可言,谁会想到阔别六年后还会再重逢?
被顾泠澜这么一炮轰击,下午时间立刻变得很煎熬。冉雪玩拖拉机,却对着电脑屏幕走神发呆,想什么,她自个儿也理不清。一连出错了好几次牌,惹得对家开骂,索性关了游戏。捱到五点五十开始收拾桌面,收拾完开始坐立不安,五分钟后下班闪人。
下班高峰期,公司外的街道全是车。冉雪等了半天,没见着顾泠澜的车,看看时间,便掏出手机,才拿到手里,手机就响了。是顾学长。
“学长?”冉雪接听。
“冉雪,我现在刚从医院出来,等我们半小时,可以么?”顾泠澜大多数时候口气都超温和。
“没问题,顾学长!”冉雪答应,然后微笑,“言学长也在?”
“嗯他在开车……阿曜!你开人民南路干嘛?这个时间会堵死!”
“这是捷径,坐车的人少啰嗦!是谁让本大爷在医院走廊闻了半小时消毒水味?”
“路痴大爷,我是医生耶,你要我丢下病人和你约会?被炒了你养我?”
“你不路痴,你来开!又不是没车,还要人接!闭嘴啦!”
“我响应节能减排不行啊?冉雪,”顾泠澜回到电话中,“别走开,马上来!”
好像广告插播。冉雪忍不住笑:“我知道。”
通讯断了,冉雪合起手机,忍不住笑。学长们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言学长和顾学长,冤家一对,性格天差地别,小吵一三五,大吵二四六,偏偏感情好,吵完后又开始商量要去哪里混。
等了二十多分钟,一辆银灰色的车子靠边停住,冉雪一看,呵,果然厉害了,BMW。车窗匀速下降,露出顾泠澜的脸。
“上车!”顾泠澜笑着说。
冉雪拉开车门坐进去,看到开车的果然是言曜。几年不见,言学长帅气依旧,一身锐气,带着精英人士的干练。她心里不禁一叹,果然是放到哪里都醒目的人。
“言学长好。”冉雪乖乖巧巧,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言曜点头,然后咬牙,“我不好。泠澜那家伙,绝对不能约,时间没一次能准!以为消毒水味很好闻啊!”
顾泠澜正在找CD,闻言立刻反唇:“谁稀罕你约?冉兔子你知道么?上次我加班,连做了两台手术,三十九小时没合眼,半夜回家,刚睡着,门铃大作,那混蛋拿了啤酒要庆祝他升职。我一看时间,好家伙,凌晨一点!当时就想用啤酒罐砸死他!”
“你自找的!当初谁要你学医的,你家老爷子还不是气得抓狂?”言曜得意大笑,转过头,“冉兔子,你点餐!”
冉雪也在笑,道:“随便,反正学长请客,不能用KFC糊弄我!”
“说得好,学长就是用来敲诈的。”顾泠澜很赞同,一点不在意自己也在“学长”的范畴里,拍言曜的背,“去松鹤家,吃垮你!”
言曜瞄他:“吃垮了我去你那蹭饭。换个地方不行么,上周才吃的日本料理。”
“那好,去明珠烛光。”顾泠澜狡诈眨眼,“不过你得保证在饿昏前到达。”
言曜翻白眼。中山东路天天塞车,高峰期可以整条路从头塞到尾,半小时动不了十米。现在去明珠烛光,那叫自找虐受!
“算了,就去松鹤家。”言曜打方向盘,扭头,“日本料理,行吗?”
这两人贫起嘴来实在够崩形象,冉雪把持不住,早笑趴在后座:“当然,言学长请客,摇旗呐喊努力捧场!”
十多分钟后到达松鹤家,冉雪打量四周,店面装潢是很正宗的日式,环境也收拾得整洁干净。
这里的顾客大多是白领打扮,两位学长一进来,便吸引了众多目光。冉雪注意到,不少女生在满心倾慕后,狐疑的目光扫在了自己身上。她也算混迹职场多年,那眼神里的意思她当然知道,也懒得追究。
何必追究?冉雪无所谓地在心里笑笑,两位学长的“灯塔效应”有增无减,自己的不配,嗯,自个儿也心知肚明。
服务生领他们到位子上,送上菜单。言曜最恨点菜,随便翻两下便丢到桌上,喝茶。“懒人。诅咒你吃河豚刺身中毒。”顾泠澜白他一眼,放下菜单,拿热毛巾擦手,菜名报了一串。
“你不是医生嘛,到时候你还得救。”言曜仍然优哉游哉,转向冉雪,“很久没见了冉兔子,过得怎么样?”
冉雪一愣,手指下意识收紧,抬起头却扯出笑:“还好啊。工作不错,自给自足。”
顾泠澜转过眼,盯了冉雪一会,却什么都没说,垂下眼继续看杂志。冉雪被那一眼看得心虚,蓦地想起那天晚上,耳朵就红了。
“那学长们呢?”转移话题,冉雪眨眨眼,装无辜少女。
“我在ARSON,行政经理,泠澜说过吧?”言曜叹气,“他在市立医院,外科,庸医一个。”
顾泠澜抬头瞄了言曜一眼:“嫉妒就直说,起码我从此不用再被老头***********!你丫少幸灾乐祸!”言曜撇嘴,比中指,“要不是你头上还有个大哥,你家老爷子能放过你?”
顾泠澜斯文地往北极贝上淋酱汁,慢条斯理:“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言曜想回嘴,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屏幕,便站起身出去接电话。留下冉雪和顾泠澜坐着,一时有些冷场。虽然顾泠澜绝对比言曜好脾气,但冉雪却有些怕他。大概是动物的本能使然,顾学长太聪明,什么都看得清楚,即使不说,冉雪也觉得在他面前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