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中,盛夕钰出了撵驾后盛绝再次拿起书来,却觉得索然无味,目光触及那依然关在一旁的紫色狐裘,眸光一寒:“高仁!”
“王上,奴才在。”高公公佝偻着身躯即刻进来。
“把那东西扔了,越远越好!”盛绝冷声道。
高公公大眼而去正是盛夕钰来时批那件衣裳,微微一顿,盛绝当即眼神划过去,高公公立马取了斗篷行礼而去。
盛夕钰同和硕在雪地上还真逮着了两只雀儿,和硕别的不行,这脑子倒真的好使,点子多,愣是用碎石子把饿极的雀子给骗了。
这眼下正是高兴,却在此时盛夕钰忽然僵住笑,那一堆山竹下,被扔弃的赫然是清月连夜为她缝制的狐裘。盛夕钰直感觉一瞬间跌入冰窖,王送的貂裘再暖,也暖不了她此时的心。
盛夕钰刚入了马车,和硕那边便跟了上来,也不嫌挤得慌,更不嫌打扰了人家二位。
他拿了个笼子来,盛夕钰把两只雀儿装进笼子里,道,“月儿你瞧,这两小家伙多欢腾啊?”
清月放了手中的书看过去,道,“人若被困心便不安,它们也一样,你年岁也不小了,何须作这些个孽呢?放了它们吧。”
“皇嫂言重了,我们捉它们回来兴许还是救了它们性命,这冰天雪地里它们也找不到吃食,我们这能给它们粮吃,便是救了它们,可不是在作孽。”和硕赶紧出声接话道。
盛夕钰连连点头,道,“甚是甚是,还是和硕想得周到。月儿你如何同九叔一样,在府里还不够闷的么?难得出来就别再捧着书看了,过来逗这两小东西玩一会子解解乏闷。”
清月微笑着看向盛夕钰,心道她毕竟还是孩子心,便与她同和硕二人一起玩闹了会儿,和硕道:“原以为皇嫂是个故作姿态的人,今日处了才知皇嫂竟是这般好亲近的,那日后皇嫂与皇兄二人一起时,我便也好加入了,我就怕皇嫂心眼子如一般妇人似地爱计较,今儿知皇嫂性情如此好,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你皇嫂啊,是这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和硕若是羡慕了便也娶以为贤良淑德识大体的女子回家好好疼惜?”盛夕钰接话打趣道。
清月一听此话便也有几分正经起来,道,“小王爷若要娶妻也到年岁了,可到及冠时娶正妃,如今倒也可先娶位侧妃回去,皇家皇子王孙甚少,若能为康靖王府添加子嗣那便是也是极好的。”
和硕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拉了脸色道,“刚才好夸皇嫂是个知人心的人儿,这片刻功夫就说这些老生常谈的话了,唉,无趣!”
盛夕钰用手推了下和硕道,“你如何对皇嫂说话的?”
和硕哈哈笑道,再道,“皇嫂别往心里去,我就是把皇嫂当知心人儿了这才口无遮拦的。皇嫂,瞧我王兄,多护着你,瞧着真叫我心生羡慕了。可皇嫂也别顾着说教王弟,凉王叔一脉如今只得王兄一人,这最该延续子嗣该是王兄才是。”
和硕此言一出清月同盛夕钰二人皆一愣,清月不由自主的看向盛夕钰,眸中有些许担忧,若是钰儿当真有事,那忠义的凉王一脉便就此断了。
盛夕钰岂不知清月心中所想?伸手拍拍她的手道,“此事何须你担心?王兄我就快当爹了。”
和硕那还逗着雀子的手忽然僵直,半晌才缓缓抬眼看盛夕钰,反问:“王兄,你刚说什么?”
“嗯,你快当王叔了,如何,可算惊喜呼?”盛夕钰笑道。
和硕似乎有些惊吓,看看盛夕钰又朝清月看去,转而又看盛夕钰,“什么时候的事?”
“刚足月,此事你听着便好,可别在外宣扬,如今这行走在外,知道的人多了可不是件好事。”盛夕钰道。
和硕道不明心里是个什么心情,瞬间无精打采,机械问道,“此等大喜之事如何不禀报君上?皇家好久没有出喜事儿了,正好在这寒冬里可以乐上一乐。”
“回盛都再向九叔禀报。”盛夕钰应着侧眉看着清月,清月的孩子她自然会视如己出如亲生骨肉疼爱,并且允许入祖籍,她相信泉下父王母妃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和硕再坐着也没了乐趣,挨了挨便借口走了。有些个暗藏之事旁边人看得才是最清楚的,清月何等心思敏慧之人,和硕那前后态度宛若两人她如何不知?她心如明镜,只是对盛夕钰闭口不谈。
和硕才离开不大一会儿,前头高公公便又来请人了。可这回盛夕钰却不愿再去,清月诧异,道,“王口谕,你如何能违?切莫恃宠而骄,助长自己这乖吝性情。”
盛夕钰有口难言,看了眼挂在一边的两件披风,道,“那便你我同去,我与九叔有些许不愉快,你与我同去看着些我,以免我冲撞了圣颜。”
清月原是想拒绝,毕竟王的口谕里并没有要她也前去。然,这听盛夕钰的话便犹豫了,又思及她如今的身份是皇家儿媳,于情于理都应该亲自去请安才是,如此一想,便同意了。
清月的披风同样是紫色,与盛夕钰之前那件是同款式,绣花都用的是同种手法,清月自己加了件厚的袍子披上大衣,看着盛夕钰在两件大衣间犹豫,最后拿了紫色的,清月即刻出声道:“貂裘是王所赐,此刻前去还是穿着它前去吧。”
清月说着伸手拿了白色的貂裘再解开盛夕钰的大衣换了去,盛夕钰张口欲言又止,心里总有些不痛快。
二人入了王的撵驾,皇家儿媳初见王是需三跪九叩的,盛夕钰在清月身边站着待她行完礼等着王发话。然而盛绝半眼也未看清月,亲自下榻走近盛夕钰,依然为她解了大衣执起她的手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