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夕钰目光微凝,颜君澜?颜君澜,兰君颜,原来如此。此玉她曾有幸见过一次,是平西老将军身上佩戴的,玉身玉型都如出一辙,如今细看,不同之处,应该是这证面刻身份之处。
兰君颜此时道,“颜家人自出身便佩戴相同的玉,不同之处便是自己的名字,人人佩戴刻名区分。”
“为平西一族平反并非易事,王上甚为反感此案重议……不过,本王答应你,必会竟全力为之。然,颜公子还请看清事实,此事胜算不大,若不能,切勿劳心伤神。”盛夕钰微顿,少时方出言道。
“颜公子?”兰君颜低声轻念。
自他入蛊王府后,他便不再姓颜,改姓兰,夫随君姓……盛!
“爷此刻欲与君颜撇清关系么?”兰君颜面色苍白道,相望的眼里满目幽怨与哀伤。对上盛夕钰目光时头磕向地面低泣,道:“君颜入了王府,便是王府的人,爷若嫌弃,便遣了君颜送人。君颜如今还是爷后院中人,断不得再添一重身份。”
盛夕钰微愣,轻叹,良久才道,“你身份不可泄露,我王府东苑自然是处安全之处。也罢,委屈你且暂做王府院中人,本王答应你,有本王在一天,便护你一天周全。并,本王允诺,颜家翻案后,定当还你自由身,你为乐伶一事不会有人得知。”
兰君颜泪洒两行,道不明是心酸不舍还是喜极而泣,王爷此般大义,难道,对他真无半分不舍?
“爷……”兰君颜已泪流满面,言语哽咽。
“君颜,并不想离开王府,爷明鉴……”兰君颜跪地磕头,低声道。
盛夕钰自当兰君颜此举定是恐她不竭尽全力为平西将军一族翻案,也罢,此时便应了他,让他心里安慰些个。
“你且安心住着,此事本王定会放于心上。”盛夕钰将人扶了起来,环视屋内,再道,“屋舍简陋,明日本王差人送些摆设的东西过来,过冬事物也齐了送过来,本王常日公务在身,少走动,忽略了这些个必须的,莫要往心里去。”
盛夕钰最不擅这场面虚话,她平日公务缠身,忙是自然,可那北苑却是样样齐全,她也知此话甚是敷衍人,可此时却不得不出口安慰兰君颜,不管是否真心,必然也有了个念头。
兰君颜当即问道,“王爷待君颜如此,是因君颜是颜家后人,还是这王府后院中人?”
盛夕钰微愣,缓了片刻才道,“兰君现已入王府,自然是这后院中人,然,兰君是颜家后人这是千真万确之事实,本王又如何忽略?”
“王爷……”
“好了,你且先休息,身子好好调理,勿再忧虑,本王应你之事定会尽全力。”盛夕钰将兰君颜拉至床榻,扶他上榻。
兰君颜点头,却依然不甚明白王爷究竟是何意。他并未发现,自己纠结此事是为何,他并非分桃之好,这一刻却贪上了这分温和。
盛夕钰未出东苑,北苑的梅君就到了,梅生入了东苑,抬眼便见盛夕钰从屋里出来,微愣,当即行礼:“爷金安!”
“你如何来了?”盛夕钰面色不佳,各苑甚少有走动,这她很清楚,抬眼看着一身火红衣衫的清俊男子。
“梅生往蛊风居找爷,却听素言说爷来东苑了,又问及兰君病卧床榻,梅生欲来找爷,也一并瞧瞧兰君可安好。”梅生如实所答。
盛夕钰薄怒当即消散,后院男儿姿态各异,各领风骚,可她却独愿与梅生亲近,为何?梅生心口如一,在她面前没有任何隐瞒,这样简单的人相处,不累。
“既是来了,便去瞧瞧吧。”盛夕钰道,梅生垂首应着,盛夕钰走动两步顿住,侧身转头看他再道:“兰君需要休息,你也不要叨扰太久,瞧瞧便可。”
盛夕钰本欲脱口叮嘱,让梅生别留太久,兰君重病在身,那屋子少不得病菌,他身子骨若,别把自己染上了。可话到嘴边终是咽了下去,这身后皆为东苑的婢子奴才,她这话一出,岂不辱了兰君?挥手让梅生去了,自己则往苑外走。
梅生今日到显得大方起来,也是,昨夜留宿王爷房内,他还需争抢什么?昨夜一过,他早就在王府立下威信。他此时与别苑主子亲近,多温和也不为过,相反会显得他大度,并不是不能容人之人。
梅生与兰君颜相交甚少,少有的一回交集便是上次梅生杖毙东苑大丫鬟兰香那回。紧那一回两人便在心底烙下隔痕,可今日梅生却未说半句奚落言语。只劝说了几句,又让珠翠回北苑拿了些凝神静气的香料来,当下唤婢子焚上,没多久便领着随身侍婢离开了。
梅生一离开,兰君颜便重咳不停,满面通红之时,连血丝都咳了出来。兰梅见主子咳血当即吓得慌寸大乱,如同热锅边的蚂蚁晕头转向没个主意:“怎的就如此了?适才还好好的,奴婢这出去一会子怎的就严重了?主子,主子奴婢再去请王爷……”
“别,别去……”兰君颜伸手拉着兰梅,“无碍,别再劳烦王爷,王爷身心百姓,怎可时时将心放在我等蝼蚁贱民身上?你且扶我坐起来,我休息片刻便好。”
“可主子您……已经咳血了。”兰梅忧心道。
“切不可声张,也不可告诉王爷,我不想她烦忧。你别担心,并无大碍。”兰君颜声音微弱吩咐道。
他这是气血攻心,郁结之气全全于赌在心口,气血不顺,重咳下才会咳出血来。
梅生表面看似无半分杀气,那平和的样子令兰梅都信了。许是梅君本就如此不计前嫌之人,她却不知,梅生虽没提和兰君颜两人的过节,可一句一句都刺痛了兰君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