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忽然想起飞机上的事情。她心想,过呼吸么?明明那时候,清晰的闻见了以辰的气息,听见了以辰的声音。果然,只是自己的幻觉吗……
她神情恍惚的沿着海岸线一直走着,脑袋里空空如也。她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想要些什么。
即使在最恨苏默宁的时候,她也从未想过,让他出任何事故。即便恨到想要剜了自己的心,也从未想要他出事。
海边的风很大,她披散着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微微拧了眉,她拿了皮筋将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她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已经无法记清当初具体的出事地点。
她的左眼高度近视,右眼视力却是1.5。那时候,校友拉她来合宿,她拗不过,终究是来了。那一晚,她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索性穿了外套起来沿着海岸走,没有戴眼镜,也是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那天的月亮很圆,她捂住自己的右眼,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一时兴起,就这样捂着眼睛,在这个模糊了一切的世界中行走着。没走几步,她准备松开捂住右眼的手时,脚下已经踏空,耳边有呼啸的风声响起。她从海岸边的悬崖掉了下去,没入了海里,海水瞬间吞没了一切。
那已经是太过久远的事情。她记得不甚清楚,只是沿着海岸线一直走一直走。她明白,如果苏默宁是来了法国的话,就一定会是在这附近。她也只能劝自己相信他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在那班出事的飞机上。
若安走了许久许久,终究是颓然的坐了下来,看着眼前海天一色的景致。那蓝色纯澈的叫人心动。呼吸有些不顺,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小安?”海风夹带而来的疑惑的声音,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属于苏默宁的声音。若安怔住,蓦地起身,迅速的转过身,便看见了左手边不远处,屹然站立的苏默宁。
碧蓝的天空下大多的浮云漂浮着,他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雪茄,恍若最初的最初,他将她挡在他的身后,任凭父亲的皮带一下下伴随着呼啸而来的空气一齐落在他的手臂上,那样高大和伟岸的身躯。
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在他身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面容,比之十年前愈发沉稳的面容。
“小安……”他低头,抿了抿薄如刀片的唇,低声唤她的名字。
下一秒,她忽然抬了手,手掌狠狠的落在他的脸上,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啪”,五个红色的指印在苏默宁的脸上缓缓浮现。她咬紧贝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让别人担心很有趣?”
他却忽然弯了唇,脸部的线条愈发柔和,弯腰将她揽进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肩膀,满是笑意的说:“你真是越来越暴力了。”
来到马赛后,他得知有另一趟来马赛的班机出事后,他索性关了手机,径自前往每年都会来的地点,等着若安过来。
他赌十年过后,她的心里他还是占有着一席之地,赌她还是在意着他的生死,赌她不曾忘记,赌她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