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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红狗 (2)

“那只公鹿活了下来。”毛格利重复了卡的话。

“至少在他刚跳下去的时候没有死,但是,你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因为扁头会在河里,用肥胖的身体接住你呢。但是,那些德坎野狗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你觉得怎么样?”卡说。

过了好一会儿,毛格利才回过神来。

“这相当于拔死神的胡子呢。不过,卡,这个主意真是很不错。你不愧是丛林里最聪明的。”

“好了,不要恭维我了。如果那些野狗没命地追赶你,那些没有被小东西蜇死的家伙就会从这个地方落到下面的河里。维甘加河的河水很急,他们会被冲到下游西奥尼狼窝的附近,狼群就可以在那里对他们进行围攻。”卡说。

“噢,太好了,现在就只剩下我逗他们来追赶我。好了,我会让他们对我紧追不舍的。”毛格利说。

“你看见过那上面的岩石吗?”

“没有见过,你不提醒我还真要忘记了。”毛格利说。

“你去看看吧。看仔细一点儿,因为稍微不留神,可能就会毁了这一切计划。我现在去传话,让狼群在下游等着那些野狗。这都是你的面子,如果换了我自己,我根本不会去和狼打交道。”

卡说着,就向下游游去。他来到了法奥和阿克拉坐的岩石上。

“嗨,狼们,”卡说,“野狗会从河上过来,如果你们够勇敢的话,就在水滩那里等着他们。”

“他们什么时候来?”法奥问。

“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你们等着就行了。”卡说。

“那个人的孩子呢?”阿克拉问。

“人的孩子和我一起,为你们一起战斗呢,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吧。”卡说。

然后,卡又游回了峡谷,他抬头看着峭壁,发现毛格利的身影在岩石上晃动,接着,他就从空中落了下来,不一会儿,他就坐在了卡那肥胖的身体里。

“好了,不用再跳了,我已经试了两次了。那上面真是很危险,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小东西。我在那里垒了三块大石头,到时候一边跑一边把那些石头踢掉,这样肯定会惹恼那些小东西,呵呵。”毛格利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人的聪明才智,别的动物可不会这样想。”卡赞叹道。

毛格利继续说:“那些野狗最喜欢在白天打猎,我就在傍晚的时候去逗引他们,那时候他们的状态就不会很好。现在他们正在寻找独狼的踪迹呢,你在这里等着我吧,我去把他们弄过来。”

“好的。不过,如果在你们还没有到这里之前,他们就把你杀死了,或者在你还没来得及跳进河里之前,小东西就把你蜇死了,怎么办?”卡突然担心起来。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毛格利说,“如果我死了,就为我唱死亡之歌吧。打猎好运,卡。”

毛格利松开了搂着卡的手臂,向下游游过去了,他最喜欢干冒险的事情,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拔死神的胡子”,并让丛林的居民都感到他是他们的主人。他经常去劫掠单个的蜂窝,知道那些小东西不喜欢野蒜的气味,于是,他顺路采集了一些野蒜,然后沿着独狼的血迹,向丛林走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毛格利听见了嗒嗒的脚步声,闻到了那些野狗发出来的恶臭。接着,他就看见了领头那只栗色的野狗,只见他的脑袋垂到地面上,在那里嗅来嗅去,找寻独狼的行踪。

“打猎好运!”毛格利叫了一声。

领头的野狗站住了脚,抬起头看着树上的毛格利。后面的那些野狗也都跟着停了下来,他们都低垂着尾巴,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毛格利知道那头领头的野狗在努力搜寻独狼的行踪,照这种速度下去,在天不亮之前他们就可以赶到狼窝那里。于是,毛格利决定拖住他们。

“谁同意你们上这里来的?”毛格利不客气地问。

“所有的丛林都是我们的丛林。”野狗回答道。

毛格利微笑着看着他们,接着,他模仿小老鼠基凯那样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他的意思是那些野狗像那些小老鼠一样。于是,领头的那只野狗冲他狂吠起来,另外那些野狗悄没声地走了上来,把毛格利所待的树包围住了。毛格利一点儿也不害怕,他向下面伸出一条腿,动了动自己的脚趾头,意思是讽刺这些野狗脚趾头上长毛。这可激怒了这些野狗,领头的野狗跳了起来,想咬住毛格利的脚,毛格利连忙把脚抽了上来,并说:“狗,你们这些野狗,滚回你们的老家吃蜥蜴去吧!滚回你们的兄弟基凯那里去吧。狗,你们这些脚趾头间长毛的野狗。”说着,毛格利又动了动自己的脚趾头。

红狗的头领气急败坏,他一下子蹿到了半空中,想把毛格利从树枝上拉下来。毛格利飞快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红狗头领脖子上的皮,然后把他拽上来,吊在树枝上。接着,他拿出刀子,割掉了那只红狗的尾巴,然后又把他扔回到了地面上。这下把那些野狗真正激怒了,现在,他们不会去追踪独狼的踪迹,他们要和毛格利决一死战。于是,他们蹲了下来,围成了一圈,表示他们要在这里等着毛格利下来。这正是毛格利想要的结果,于是,他爬到了更高的树枝上,背靠着树,舒舒服服地睡起觉来。

等毛格利醒来时,看见那些野狗还都蹲在地上。太阳正要下山了,也就是说,再过半个小时,那些印度野蜂就要休息了,而那些红狗在黄昏时分的状态不会很好。

“噢,德坎的老鼠,你们不久就会有很多没有尾巴的小老鼠。好了,你们还是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们还不走?那就跟我来吧,我会让你们变聪明的。”

说完,毛格利就荡到了另一棵树上,然后又换了另一棵树,就这样一棵树一棵树地换过去。红狗不会爬树,只好在下面拼命地追赶。当毛格利跳到最后一棵树上时,他用野蒜把自己全身擦了个遍。野狗以为他要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就叫了起来:

“人的孩子,你以为你擦上野蒜就能掩盖身上的气味吗?我们会一直不停地追下去的。”野狗纷纷叫道。

“拿着你的尾巴。”毛格利把红狗头领的尾巴往地上一扔,说,“来呀,来追我呀。”

说着,他溜下了大树,冲野蜂岩上飞快地跑了过去。那些红狗紧追不舍地跟在后面。毛格利积蓄起全身的力气,准备冲过野蜂岩。他的脚一踏到野蜂岩上,就听见野蜂们嗡嗡的叫声,于是,他猛地从悬崖上跳了下来,落在了卡的身上。当他抬头看时,发现上面黑压压的一大片野蜂,但是,他没有被叮咬,因为他身上涂上了野蒜,野蜂可不喜欢这种气味。接着,他就看见那些追赶他的红狗从上面掉下来,他们有的身上沾满了野蜂,还没有掉进水里之前,就已经被蜇死了,有的运气比较好,野蜂没有来得及蜇他们。

“小东西都被吵醒了,我们得赶紧撤了。”卡说。

于是,卡带着毛格利顺流而下,毛格利手里拿着刀子,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那些侥幸逃脱的野狗也被河水冲了下去,一条野狗突然叫了起来:“这里有暗杀!看!河水都变红了。”

原来,毛格利正用刀子把随手能捞到的红狗杀死,然后就潜入水里。野狗群又乱了起来,他们纷纷要求头领把他们带回德坎,还有一些红狗让毛格利出来,说要杀了他。

当快到下游河滩的时候,卡说:“好了,剩下的就由你的兄弟们来处理吧。现在我要回去了,打猎好运,小兄弟。记住,野狗通常是从低处咬东西的。”

独狼已经等在河滩上了,他那愤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些正要上岸的野狗。那些野狗因为在水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所以都很疲惫,当他们看见独狼时,知道自己又处于危险的境地。

“看来,这次的打猎不是很顺利。”一只野狗说。

“打猎好运!”毛格利说着,就把刀子扎进了这只野狗的背后,野狗立刻就死了。

其余的野狗纷纷爬上了河滩,但是,他们马上发现自己已经被狼群包围了。他们转身想逃,但是已经太晚了。

“冲啊!”野狗的头领没有办法,只能命令部下拼死一搏。

于是,野狗们就向狼群涌来,一场激烈的搏斗开始了。四个狼兄弟来到毛格利的身边,分别保护着他的肚子、后背和身体两侧。有一次毛格利经过阿克拉的身边,看见他正在紧紧地咬住一条野狗,但他的身体两边却遭到了另外两条野狗的攻击。在黑暗中,一切显得非常混乱。但是,毛格利明显地感到野狗越来越少了。当他把刀子架到一头野狗身上上,独狼却紧紧地压在了那条野狗的后半身。

“这是我的猎物,人的孩子,让我来收拾他。”独狼说。

“噢,这是野狗的头领。”毛格利叫了起来。

独狼一声不吭,但是,他越来越紧地咬着野狗头领的背脊,他自己的生命也在慢慢地衰竭。突然,野狗头领的脑袋挂了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独狼也倒在了他身上。

“终于报仇了,起来吧,独狼。”毛格利说。

“不,他永远都不会起来了。”灰兄弟说,“还有阿克拉,他恐怕也不行了。”

野狗们眼看着就要失败了,于是纷纷向四周逃窜。

“血债要血偿!他们杀死了阿克拉,不能让他们逃走!”毛格利叫着,飞奔到河边,阻挡那些想要逃走的红狗。

这时,他看见在红狗的尸体堆里,阿克拉的头露了出来,毛格利跪在了他身边。

“这是一次伟大的打猎,也是我最后一次打猎。你怎么样了,小兄弟?”阿克拉问。

“我很好,杀死了很多红狗。”毛格利回答道。

“噢,我要死了,但是,我很高兴死在你身边。”

毛格利把阿克拉抱在怀里,搂着他那血肉模糊的脖子。

“你是人,小兄弟,尽管你是和狼崽子一起长大的。当初是我救了你的命,今天是你救了狼群,现在,所有的债都已经清了,你回到人那里去吧。我再说一遍,现在打猎已经结束了,你回到人那里去吧。”阿克拉气喘吁吁地说。

“我不会回去的,我要一个人在丛林里打猎。”

“好了,在丛林没有赶你之前,你还是趁早回到人那里去。”

“谁会赶我走?”

“是你自己,小兄弟。回去吧,回到人中间去。”

“那我得等那个时候来临的时候再走。”毛格利说。

“好了,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你能扶我站起来好吗,小兄弟?好歹我是狼群的首领。”阿克拉说。

于是,毛格利小心翼翼地把阿克拉扶起来,阿克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唱起了死亡之歌,这是狼群首领死亡之前要唱的歌。唱完之后,阿克拉挣脱了毛格利,跳到空中,然后落了下来,死了。

“打猎好运!”法奥说,好像阿克拉还活着一样,然后,他转身对狼群说:“大声嗥叫吧,一匹伟大的狼死了。”

战斗已经结束了。毛格利抱着阿克拉坐在那里,呆呆地坐到天亮,直到法奥用冰凉的鼻子碰了碰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于是,他背着阿克拉,回到了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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