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娃娃王国的京城

咬核桃小人拍了一拍手，玫瑰湖的风浪便大起来了。玛利抬起头来一看，便看见一条蚌壳一般的船，从玫瑰湖波浪里浮起来，对着她这边开来。整条船装饰着不计其数的五光十色的珍珠宝石，在阳光之下摇动起来，闪耀着五彩缤纷的珠光宝气，真是好看极了。两只闪着金鳞的海豚，拉着这条船前进。快到岸边的时候，十二个黑孩子，穿着用羽毛织成的围裙，头戴着好像要飞起来的帽子，从船上一跳，便跳到岸上来了。他们先抬着玛利，后抬着咬核桃小人，非常轻柔地在波浪上面行走。到他们两个在船上坐定之后，那条船便开动了。

玛利坐在这样一条闪耀着珠光宝气的小船上面，任从两只海豚拖着这条小船在玫瑰波浪上面前进。这两只海豚时常把头伸出水面，像喷水池一样，把水晶一般的水柱向上面直射。这些映着阳光的水柱，又弯弯地落到水面上来时，玛利好像是听见了这样一支十分可爱的、清脆的歌：

她好比天上的仙女，在玫瑰湖上逍遥。

蚊子哼哼哼，小鱼水上跳，天鹅天上看，小鸟唧唧叫。

玫瑰的波浪啊，你们好香！

让你们唱支小歌，给仙女欣赏。

玫瑰的波浪呀，你们应该高兴，仙女坐在船上，你们推着她的船前进。

坐在小船后面的那十二个黑孩子现在在船上也大跳特跳起来，同时唱着这样一支歌：

向左边倒，向右边倒，船头船尾，轮流向上抛，这是我们的水上舞蹈。

鱼啊，天鹅啊，让你们一同摇荡起来，帮助这条小船，向左边倒，向右边倒，船头船尾，轮流向上抛。

一片风声和水声，在玛利耳边响着，但是，她好像没有听见。她集中精力看着打到她船边的那些波浪。“啊，”她拍着小手说，“你看见没有，可爱的朵谢梅小先生？漂利拔公主躲在下面，不停地对我微笑。啊，你看见没有？”

咬核桃小人非常感动地说：“啊，敬爱的舒太仓小姐，这并不是漂利拔公主，这是你自己的可爱的容貌的倒影。你哪里会知道，你这个天生的公主有着这样可爱的容貌！”

玛利连忙把头收回去，又连忙把眼睛闭起来。她难为情得脸都红了。就在这个时候，那十二个黑孩子把她一把抬了起来，抬到岸上去了。靠近岸边是一片比她看见过的圣诞树林还要漂亮的树林。每一棵树的树枝上都垂下来非常鲜美的果实。

“这些果实都是用巧克力糖做的，”咬核桃小人说，“出了这片树林，你便可以看见京城了。”

玛利走出了那片树林之后，最先看到的是一片草地后面的建筑物，不要说它的式样是玛利从未见过的，就是它的屋顶和那一座座高耸入云的看楼，也已经够特别的了。原来那些屋顶都是用一排排的王冠编成的。

他们现在来到了一座城门。全座城好像是用杏仁饼和糖果制成的。好几个穿着银丝制服的站岗卫兵，对着他们两个举枪致礼。一个穿着一件织锦缎长袍的男子一看见咬核桃小人，便抱着他的头颈大声说：“我最敬爱的王子，我以巧克力市全体市民的名义欢迎你。”

玛利由此知道，咬核桃小人原来是一个王子！她当然非常惊喜，这时候她看见满街巷都是人，有的在欢笑，有的在唱歌，就是那些不欢笑、不唱歌的人们，也都谈得、玩得非常高兴。玛利有些莫名其妙，她问咬核桃小人，今天这里是不是在过节。

“啊，我最敬爱的舒太仓小姐，巧克力市的市民过着非常幸福美满的日子，他们每天都这样快乐。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他们来到了一个大广场，四周围的房子都是用各式各样的糕饼做成的。在这广场的中心，竖立着一座纪念碑，看起来好像一棵宝塔式的大树，全棵树是用蜜糖、面粉和鸡蛋以及各式各样的香料做成的。在这棵树的四周围修建了四座非常精巧的喷水池，杏仁牛奶和柠檬水，从每一座喷水池向上直喷。

这里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其中有许多人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有的是军人，有的是教士，还有牧羊的和在戏院里做小丑的，真的是任何一种人都有。

一个印度的王公坐在轿子里面，朝广场这边过来，后面随从的官吏和奴隶有好几百人；同时，渔业公会一个差不多有五百人的游行大队也正向这个广场走来。这还不够，一个土耳其将军偏要在这个时候，统率着三千个马兵，冲过这个广场。于是，你推我撞，你喊我叫，闹得半边天都响了。

一个印度主教被一个打鱼的老头子一撞，把他的头都撞下来了。一个戏班里面的小丑们也几乎把那个印度王公踩死。打架的人越来越多，闹得更加厉害了。幸亏刚才把咬核桃小人叫做王子的那个男子，恰好在这个时刻来到。他看见这种情形，连忙爬上那个宝塔形的纪念碑，把碑项上那个大钟，一连敲了三下，接着大声叫了三声：“饼！饼！饼！”这三声刚叫完，广场上闹成一片的声音，马上便静下来了。每一个闹得不成样子的队伍现在都重新整顿好了。那个弄得满身都是泥土的印度王公，从地上爬起来，忙着刷他的衣裳；那个被一个打鱼老头子撞断了头的印度主教，也忙着重新把头安装好。经过没多久的时间，全广场又恢复了它原先那种欢天喜地的生活场面。

“朵谢梅小先生，刚才那个人在纪念碑上面叫的‘饼！饼！饼！’是什么意思？”玛利问。

“啊，舒太仓小姐，”咬核桃小人回答，“‘饼’是这里人们用来形容那种说不出来的恐怖的力量，它要人们怎样，人们便怎样。所有这里的人们都受着它的统制。这里的人们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饼，他们一听见‘饼’这个名字，便马上静下来。”

玛利忽然间叫了起来，为什么呢？因为她忽然看见一座宫殿，它是只有在童话里面才可以看到的。整座宫殿的颜色像美人的脸庞一样，雪白的底子，但是丝毫不着痕迹地浮现着玫瑰的红光。墙头上堆满一球球的花，玛利只认识那些花当中的紫罗兰，水仙，郁金香，别的花她便不认识了。这些花五光十色，把整个宫殿衬托得更加鲜艳。

“这宫殿是用杏仁糖做成的。”咬核桃小人对玛利解释。他的话刚说完，玛利便听见一阵非常柔美的乐音。杏仁糖宫殿的大门打开了。十二个小姑娘，手里拿着火把那么大的丁香花，从大门走出来。在她们后面跟着四个非常美丽端庄的姑娘，她们的衣服是那样的华丽，她们的头饰是那样的珍贵，不是红宝石，就是绿宝石。玛利一看便知道她们一定都是公主。

她们一看见咬核桃小人，便把他拥抱起来，并且非常激动地说：“啊，我的王子，我最亲爱的王子！啊，我的兄弟！”

咬核桃小人也非常感动。他用手帕把自己的眼泪揩干了之后，拉着玛利的手向她们介绍：“这是舒太仓小姐，一个非常值得人们尊敬的卫生参议的女儿。如果不是她拿起她的拖鞋对着老鼠国王甩过去，如果不是她替我弄到了一把宝剑，把老鼠国王刺死，那么，我早已被老鼠国王咬死了。啊，这位舒太仓小姐！漂利拔虽然一出世便是公主，但是，我要问你们，说起容貌，说起德行才情，漂利拔公主哪一样可以比得上这位舒太仓小姐？”

她们四个异口同声地说：“比不上！”同时她们又抱着玛利的脖颈，很感激地说：“啊，你解救了我们兄弟的性命，你是最值得我们敬爱的舒太仓小姐！”

她们现在陪伴着玛利和咬核桃小人来到宫殿里一个客厅里面。玛利特别喜欢摆在客厅里面的那些家具，不管是椅子、桌子或者柜子，都是小得这样可爱，上面都洒了许多金花。

她们请玛利和咬核桃小人坐定之后，说要亲自弄一些好东西请他们两个吃。她们拿出来的刀叉调羹和其他的厨房用具，都是用金子或者银子做的。一双双雪白的小手忙着榨果子汁，忙着舂香粉，忙着磨杏仁。玛利觉得很奇怪，怎么这么一班公主这样晓得做厨房的工作？同时她也相信她们做出来的东西一定非常好吃。她真的恨不得也动起手来，和她们一起干活。

其中最漂亮的那个公主好像已经知道了玛利的意思，她拿着一个金的擂钵，上面放着一些糖，她对玛利说：“解救了我们的兄弟的，最亲爱的女友，请你把这些糖捣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