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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胜利 (1)

在月明如昼的一天夜里,玛利睡着了没有多久,便被一种从房间角落里发出来的声音吵醒了。这声音听来好像是在转石子一样,中间还夹着一两声咭、咭。

“啊,那些鬼耗子又来了。“玛利叫了一声之后,便要叫醒她的母亲,但是已经叫不出来了。她不但是叫不出来,连她的手脚也好像僵了一样。原来她看见那个老鼠国王已经从墙缝里钻了出来,亮着一双眼睛,阴沉沉地在房间里到处乱钻。最后他一跳便跳上了玛利床前的一张小桌子上面。

“嘻,嘻,小家伙,你要把你那些甜豆子和杏仁糖让给我吃,否则我便来咬你那个咬核桃小人,是的,咬你那个咬核桃小人。”

老鼠国王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些话,又怪难听地将牙齿磨了一回,便又钻进墙缝里面去了。玛利是经不起这些恐怖的事的。到了第二天早上,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心里非常激动,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她想了不晓得多少次,要把她昨天夜里所经历的事情告诉她的父亲、母亲,或者她的哥哥,但是她始终下不了这样一个决心,她心里想,“难道他们会相信我的话吗?不,他们不但不会相信,而且还会把我嘲笑一番。”

她很快便想明白了,为了解救她的心爱的咬核桃小人,她只好牺牲她所有的甜豆子和杏仁糖。到了第二天晚上,她便将这些东西在玻璃柜子的那两扇门前放好,才去睡觉。

下一天早上,玛利的母亲诧异地说:“哪里的这许多耗子?玛利,你来看,耗子把你那些糖果吃得到处都是。”

玛利的糖果果然是牺牲了,杏仁糖好像不对老鼠国王的胃口,所以没有被他吃进肚子里去。但是每颗杏仁糖都留下了被他咬过的痕迹,结果还是只好把它们丢掉不要了。玛利牺牲了这些糖果,救下了咬核桃小人,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可是事情越来越令她难受了。在下一天夜里,那个老鼠国王又在她的耳朵边作怪了。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比她昨天夜里看见的还要可怕。现在,比她昨夜听见的更加可怕的是老鼠国王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嘻,嘻,小家伙,你要把你那些各式各样的糖做成的小娃娃给我,否则我要咬你那个咬核桃小人。是的,咬你那个咬核桃小人。”玛利听完他这些话,又看见他蹦蹦跳跳地钻进墙缝里面去了。

第二天一早,玛利来到那个玻璃柜子前面,一看到那些用各式各样的糖做成的小娃娃,她真的伤心极了。那是怎样讨人欢喜的一些小娃娃啊!前面是一对牧羊的青年男女和一大群乳白的小羊,还有一条活泼可爱的小狗。再就是两个手里拿着好几封信的邮递员。另外有四个穿得非常漂亮的男孩子和四个打扮得非常好看的女孩子在草坪上欢快地跳舞。在他们后面还有一个农夫和那个为国牺牲的法国姑娘贞德。这两个小娃娃,玛利并不怎样喜欢,但是那个站在柜子角落里的,小脸红得像苹果一样的小娃娃则是玛利的最爱。她一想起这些她最宝贝的小娃娃,眼泪像泉水一般地从眼眶里涌流出来。

“啊,”她现在面对着那个咬核桃小人大声说,“可爱的朵谢梅小先生,为了解救你,哪一样事情我不愿意做?但是这未免太惨了!”

她看见咬核桃小人眼看着自己难过得都要哭出来了。她又好像看见那个老鼠国王打开了七个凶得怕人的老鼠嘴,准备把咬核桃小人吃下去,便下了最大的决心,只好把这些她最宝贝的小娃娃,像昨天晚上那些糖果一样,在她睡觉之前摆在玻璃柜子的两扇门前。她把那一对牧羊男女和那些小羊吻了又吻。最后她才把那个小脸红得像苹果一样的小娃娃拿出来,并把她摆在最后一排,让她不怎样喜欢的那个农夫和那个贞德姑娘站在最前头那一排。

到了第二天早上,玛利的母亲又叫了起来:“那些无法无天的耗子实在是闹得太厉害了,把玛利那些小娃娃咬得七零八落的。”

玛利难过地淌了一回眼泪之后,又偷偷地笑了起来。她心里想:牺牲一些小娃娃算得了什么,咬核桃小人总算是救下来了。玛利的父亲听说此事,很生气地说:“我们不能够纵容那些耗子在玻璃柜子里造反,把玛利那些好吃好玩的小娃娃,一个个都吃进肚子里面。”

“唉,”弗里茨很高兴地说,“下面那个制面仓的老头子有一只灰猫,我把它抱来,不管是老鼠王后,还是老鼠国王,那只灰猫很快便会把他捉到,向他头上一咬,他难道还不死吗?”

“那只灰猫,”弗里茨的母亲接下去说,“它跳到椅子桌子上面来,会把玻璃杯、茶杯通通碰倒,还可能打破别的不计其数的东西。”

弗里茨的父亲本来赞成抱那只灰猫上来,这时也改口说:“我们也可以设法把老鼠逮捕起来。家里有没有捉老鼠的铁丝笼子?”

弗里茨大声说:“请教父朵谢梅替我们做一个好了,本来这就是他发明的。”刚好这时候教父朵谢梅来了。当下便叫人到他家里拿一个来。玛利现在想起了教父朵谢梅讲的那个用铁丝笼子抓到老鼠王后的七个儿子和许多她的本家亲戚的故事,当他们那个女厨子多拉准备把熏肉弄进铁丝笼子里面去的时候,玛利颤声对多拉说:“当心老鼠王后报你的仇!”

弗里茨抽出了他的指挥刀接下去说:“多拉,你不要害怕,让他们来好了,我对着他们这样一下子砍过去。”

那天夜里,玛利被那个老鼠国王戏弄得难过极了。冷冰冰的爪子在她的膀子上爬上爬下,一下子又把头贴近玛利的脸,在玛利的耳朵边吱吱地叫。

现在,那个老鼠国王索性坐在玛利的肩膀上,打开了他那七个红得怕人的嘴给玛利看。他一下子又对着玛利磨牙,玛利给吓得动都不会动了。最后他靠近玛利耳朵边唱起来:

我嘲笑你——你那个铁丝笼子,我才不往里面走,我也不吃你那块熏肉;你有什么办法把我逮到?

快把你的画册和绸子衣裳,拿出来给我,任从我玩,任从我咬,任从我把它撕破,如果你不拿出来,当心你那个咬核桃小人。

我说得出,做得到,我要他的命。

第二天早上,玛利的母亲很失望地说:“那些讨人厌的耗子还没有逮到。”玛利非常愁苦地站在那里,她的脸色惨白得很,她的母亲以为她舍不得她那些给老鼠咬破了的小娃娃,又以为她心里害怕那些耗子,就安慰她说:“我的乖女儿,你不要害怕。我们不会让那些耗子继续闹下去的。如果铁丝笼子抓不到他们,叫弗里茨把那只灰猫抱上来就是。”

玛利等到她的母亲走出了客厅之后,便走到玻璃柜子面前,哽噎着喉咙对她心爱的咬核桃小人诉苦:“啊,我十分敬爱的朵谢梅小先生,我真是苦恼极了,我不知道怎样才好,我就是把我的全部连环画和我的绸子衣裳,都交给老鼠国王,任从他咬破,他还是会要我继续把别的东西交出来。到我交不出东西的时候,他便会咬到你身上来了。我不知道怎样才好,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好。”

当玛利这样向她心爱的咬核桃小人诉苦的时候,她忽然看见玻璃柜子里那个咬核桃小人的嘴动起来,并且听见他轻轻地对自己说话:“我非常敬爱的舒太仓小姐,我最佩服的女友,我从你那里得到的好处太多了。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你。现在你不要为了我的缘故再牺牲你那些连环画册和绸子衣裳,你只给我一把宝剑,是的——一把宝剑就行了。剩下来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就算他……”说到这里,咬核桃小人的嘴便不动了。他那一双眼睛,刚才还表现出一种非常真挚的情感。现在他动也不动一下。

玛利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她还欢喜得偷偷地跳了一下。因为她现在知道,只要能够找到一把宝剑交给咬核桃小人,这个她心爱的小人便有方法可以解救自己,用不着玛利继续忍痛牺牲她那些心爱的东西了。

可是,从哪里可以找到一把宝剑呢?

玛利认定弗里茨总可以帮她的忙。到了晚上,她的父母外出拜访朋友的时候,她和弗里茨坐在玻璃柜子附近,她便把她怎样负起保护咬核桃小人的任务,那些老鼠国王前前后后怎样和咬核桃小人作对,又从头对弗力茨说了一遍,然后告诉他现在只需要一把宝剑,便可以解救那个咬核桃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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