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号的船长佐利达下到自己舱房里,细细思索刚才发生的事。
海怪居然会讲纯正的西班牙话,这让他难以理解:难道真有妖术吗?要么就是我们精神有问题了?可是,就算他神经有问题,也不可能全体船员的脑子都有问题呀。佐利达接下来想:这个奇怪的生物有人类的理性,能做出理智的行动。如果能捕获到它,驯养它,靠它就可以代替整队采珠工人了,而且可以在最短期间内赚到十万、几百万了!
佐利达胡思乱想起来。他走上甲板,集合了连厨师在内的全体船员,警告大家说,那些散播“海魔”谣言的人将面临警察的逮捕并坐牢。因此,他希望大家爱惜生命,不要老谈什么“海魔”的事。
警告大家后,佐利达把巴里达札尔叫到自己的舱房里,把自己的计划讲给他一个人听。
巴里达札尔留神听完,沉默了片刻之后,答道:
“可是怎样抓它呢?”
“用网捞。”佐利达答道。
巴里达札尔认为不可行。但佐利达说可以用金属网来捕获它。
“可是谁去捕它呢?”
“你怎么样?”
巴里达札尔耸了耸肩膀,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要猎获“海魔”,再说只要它是有血有肉的,杀死它倒不难。可是如果要抓活的,就太难了。
佐利达承诺:如果他抓住了“海魔”,一定会重重地酬谢。
佐利达和巴里达札尔很快行动起来。他们制造了一个像空底大桶似的袋形铁丝渔网,佐利达在渔网里面张了麻绳网,使“海魔”一旦被麻绳缠住,就像陷入了蜘蛛网里一样。
他们决定在“水母”号的船员头一次看见“海魔”的海湾里开始探察它的踪迹。为避免引起“海魔”怀疑,帆船在离开这个小海湾好几公里的地方抛了锚。
第三个星期的开始,“海魔”终于出现了。
那天捕完鱼后,巴里达札尔把装满鱼的划子留在岸边,然后到农场去拜访一位熟人。可是他回到岸边时,发现划子里空空的,他立刻就断定这是“海魔”干的。
当夜,一个值班的印第安人听到了海湾以南有号角声。又过了两天,终于发现“海魔”的踪迹。这一次“海魔”不是骑着海豚,而是和它并排游着,用手抓住一个宽皮颈圈。在海湾里,“海魔”从海豚身上摘下颈圈,拍拍那动物,隐没在笔直的悬崖脚下的海湾深处。海豚游上水面,接着也消失了。
佐利达问谁愿意到海底去看一看。巴里达札尔挺身出来,他用绳绑住自己,然后,拿了刀,两腿夹紧了石块,沉入海底。
人们急不可耐地等待着他的归来,40秒过去了,50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巴里达札尔还不回来。他终于扯动了绳子,大家把他拉上水面。巴里达札尔歇过气后,告诉大家说下面有一条狭窄的走道通到一个地洞,那儿黑黝黝的,“海魔”可能就躲藏在这个洞穴里。
太阳落山不久,人们就把绑在结实的绳子上的铁丝网在洞的入口附近吊下水去。绳头固定在岸上。巴里达札尔把一些铃铛系在绳上,只要稍微触着网,铃铛就会响起来。
佐利达、巴里达札尔和五个下人在岸边坐下,开始默默地等待。
暮色很快变浓,月亮升上来了。大家都异常兴奋,他们也许马上会看到这个怪物了。
夜晚的时光过得很慢,人们打起盹儿来。
忽然,铃铛的声音响了起来。人们跳起身,向绳子飞奔过去,开始拉网。网变得沉重,绳索在抖动。有东西在网里战栗。
网已露出海面了,网里有一个半人半兽的身躯在苍白的月色下挣扎。一双巨大的眼睛和银色的鳞片在月光中闪烁。“海魔”使出叫人难以相信的蛮劲,想把被网缠住的手挣脱出来。它挣脱了,还把挂在身上的刀抽出,动手割网。“海魔”的刀子竟把铁丝网剜了一个窟窿。就在猎获物似乎已到手的刹那,“海魔”从割穿的窟窿里钻到海里去了,它激起一大片闪烁发光的浪花,一瞬间消失了。
狩猎的人失望地放下了网。
佐利达瞧着海水,神情非常沮丧。过了一会儿,他跺了一下脚,嚷道:“我宁愿要‘海魔’死在洞里,也不放弃。‘海魔’逃不出我的手掌了!”
这次,佐利达在海湾底架起了许多铁丝网,还放了很多捕兽器。“海魔”好像从地下逃走了,只有那些海豚每天在海湾里出现。
佐利达找到巴里达札尔,让他马上动身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去,从那儿买两套带氧气瓶的潜水服回来。佐利达还决定和巴里达札尔一起做一次水底旅行。巴里达札尔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同意了。他去买了两套潜水服和一个手电筒,还带来了一对弯曲得古怪的青铜长刀。
第二天黎明时,尽管波涛汹涌,佐利达和巴里达札尔还是穿着潜水服沉下海底。他们好不容易解开了水底洞口的罗网,钻入窄狭的通道。周围漆黑一团,两人拔出刀,亮起手电筒。这个洞相当大,高至少4米,阔有五六米。他们发现洞是空的,没人居住。佐利达和巴里达札尔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向前走去。洞越来越窄,突然佐利达惊愕地停住脚,电筒光照着一排挡住去路的粗铁栅栏。他们企图打开铁栅栏,可是栅栏一动不动。用手电筒照过了栅栏之后,发现它牢固地嵌入洞壁,而且还有铰链和内闩。
看来,“海魔”不仅聪明,而且具有非凡本领,它能驯服海豚,还知道加工和使用金属,还会在海底建造坚固的铁栅保护自己。
这时,佐利达感觉缺氧了,他给巴里达札尔打了个手势,于是他们走出水底洞,升到了水面。
一天,佐利达在海岸上考察,突然碰到了一堵由白石砌成的高墙。它围着的那大片地至少有10公顷。佐利达绕墙走了一圈,发现墙内有一扇用厚铁板造成的大门。大门里有一扇小铁门,铁门上装着一个从里面掩盖的窥视器。巴里达札尔告诉他,里面住着萨里瓦托尔。
“他是谁?”
“天神。”巴里达札尔回答。
许多印第安人把萨里瓦托尔叫做神、救星。他是万能的,能够创造奇迹。他替瘸子做新腿,有血有肉的活腿;他赐给瞎子像鹰隼般敏锐的眼睛,甚至还能起死回生。巴里达札尔说天神只接见印第安人。
佐利达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得知,萨里瓦托尔是个奇迹创造者,是个有才能的、甚至是富于天才的外科医生。战争期间,他在法国前线,差不多专门做头盖骨手术,千万人多亏他挽回了性命。行医和土地投机使萨里瓦托尔成为巨富。他在离布宜诺斯艾利斯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大片地,用高大的墙把它围住。然后,他在那里定居,不再从事一切医务。他只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从事科学研究。现在他只治疗和接见印第安人,印第安人都管他叫下凡的天神。
佐利达知道这一切,心里想:既然他是个大夫,他没有权利拒绝接见病人。为什么我不会害病呢?
佐利达走到保护萨里瓦托尔领地的铁门前,敲起门来,他不断地敲了很久,狗在墙背后很远的地方叫起来,终于,门上的回转式窥视器稍微开了一些。
佐利达说他是病人,让快些开门。
“病人不是这样子敲门的,”那个嗓音平和地反驳道,同时窥视器里露出一只眼睛。“大夫不见客。”
窥视器关上了,脚步声远了。只有狗还在拼命地吠叫。
佐利达把能用的脏话骂了一遍,才回到小帆船上。他气得直哆嗦,开始想以后该采取什么办法。后来,他走上甲板,出乎大家预料地命令起航。
“水母”号朝布宜诺斯艾利斯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