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白万宁这样的姑娘,以往南宫穆在追着简采箫天南海北的时候,也曾遇到过几位,只是没有像她这般大胆热烈的。桃花孽缘便是这样,宁负天下人,只为一人心。
第二天,家丁便把南宫穆的住所打听清楚了,来不及拜别父母,白万宁简单收拾了包裹,打发了小丫头,便轻轻纵身房顶,一路赶往客栈。她一日也不敢耽误,对于这个男子,她只知道一个名字罢了,今日他若离开和城,她再去哪里寻?
傍晚时分,南宫穆正待出门,却在房门口看见了那笑意盈盈的绝色女子,她的肩上挎了个包袱,一副远行的样子。他便皱皱眉,道:“姑娘,你这是?”
“我告诉了你呀,我叫白万宁,”她忍不住有点气郁,却不敢对他生气,继续说:“我给公子当丫头可好?我我只想呆在南宫公子身边。”
南宫穆愕然地看向她:“你,白小姐,你不过见过我三面,这是何苦?再者,我不需要丫鬟。”
“我对你的感情,在第一眼便定下了!”她粉嘟嘟的脸上现出红晕,却很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你长得这么漂亮,身边当然得有个人保护着,你不要丫鬟,那你可要护卫?我武功不错哦!“
南宫穆哑然失笑,轻叹:“白小姐请回吧,我尚且能照料自己,不劳烦姑娘。”
“不劳烦的,”她摆摆手,心里想,一生只这一次,一定要厚着脸坚持到底,而后深吸一口气:“公子请,请成全我!我不想别的,只想陪着公子。想来你在找那位心上人,我陪着你找便是。”
南宫穆第一次正眼看着眼前的姑娘,不错,是位一等一的美人,行事胆大却赤诚。原本反感的内心,有一丝感动,这全天下,便只有这样的傻姑娘,逃离了优越的家境,追着一个对她无心之人。
他轻轻摇摇头,右手握着笛子,抽出来,横在掌心,说:“我不在找她,她已经成亲了,在我知道的一个地方,很好地生活着。”
“啊?”白万宁单纯的脸上瞬间现出悲悯之色,忙问:“她,她嫁给别人啦?不要你啦?”
南宫穆无奈看将她,心里早已不会为这种直白的揭露而难过了,只是淡淡点点头。
“那,”白万宁一时失了往日的骄傲,拧着眉想了一会,说:“你这是找不自在。我要你,你又不愿意要我;人家都嫁人了,你还为了什么这般折磨自己?”
南宫穆一摊手,笛子稳稳地握在他的掌心,道:“没办法,那时的我,遇上了她。”
白万宁叹了口气,道:“那咱们去把她抢回来!我武功真的不差!”
南宫穆顿时笑了,笑靥如花的他将眼前这和城第一美女比得失了颜色,突然,这笑止不住了,演变成大笑,很久了,他没有这般舒心地笑过。
白万宁见他笑得这般夸张且美丽,看得发呆,心里连感叹,妖孽啊妖孽!
“嗯,多谢白小姐!”他终于止住笑,抱拳失礼,却是万分的真诚。
白万宁吓一跳:“你,你真的要去抢啊?可是,可是都嫁人了咧!”她原本只是豪气干云,想说说大话,让他舒服一些。不想,他倒是真舒服了,但是这真要抢别人的娘子,就有点缺德了。
他没有回答,侧过脸看楼梯处人来人往,很多人看见白万宁俏生生立在门口,不时回头张望。他想起不知道和风如今怎样了,丰毕岑对她可好?他又想起远在幽州的父母和两个弟弟,不知他们对他一年后才返回家乡的计划作何反应?他想起简采箫,他两纠纠缠缠这许多年,回去后,她可会遇上良人?
白万宁看着如今神游他方的南宫穆,一阵一阵欢喜,她觉得这便是她一直等待的爱情,像小话本里那般美丽,眼前的人,无论怎么看都舒服。她觉得,只要她粘得够紧,粘得够久,一定能捂暖这颗心。像是自己被自己激励到了,她问:“那,你什么时候去抢?反正我要陪着。”
南宫穆摇摇头,回道:“刚才是谢谢姑娘如此仗义,”末了,说:“我不会去抢。”
“啊?”白万宁一阵惊喜,差一点没忍住上去熊抱一把,激动地说:“这样多好!干嘛还想着她呀?我陪着你就是了。”
一眼瞥见楼梯口拥挤得越来越多的人群,她伸手揪着正想探过头打听状况的店小二,道:“快,给本姑娘开间房,就在这屋隔壁!”说话间指指南宫穆的房间。
南宫穆摇摇头,叹口气,便要关门进去,如今这般下楼,可要被好事的目光淹死了。
突然,门被人推开,白万宁眼巴巴地看着他:“对了,我八卦一下,那姑娘叫什么啊?她得嫁个怎样的人才能把你给踹了?”
南宫穆无奈睨她一眼,摇摇头,手下稍用力,将她逼退了,转身把门关上。
深夜,南宫穆简单收拾了行囊,将银子置于房中空桌上,一人一剑一笛,从窗中离开了。
原本,他还要在和城再待一段,不想惹下这么一段桃花债,不得不将日程提前,匆匆西行,去往竟国。这白家姑娘让他很有好感,他不想伤害这般真性情的女子,唯有早早离开,过一段时日,她自当忘了这事的。
此时夜深,城门未开,他思量着,是要越过城门而去还是等到天亮找匹马再走。但是转念一想,那姑娘一天工夫便能打听到他落脚的客栈,还是早早离去不要被她跟上,徒增烦恼。
这方想着,便轻盈地提气越过城墙,躲开城门夜巡的守卫,轻松跳了下去。脚尖方要着地,便听得一声苍老不耐烦的声音:“要翻墙不能找个地方么?吵死了!”
南宫穆心下吃惊,循着声音,借着清冷的月色,看到城墙下,一位老人结结实实裹在牦牛皮制成的毯子里,眼睛闭着,嘴巴却不满地嘟囔。他想着自己的轻功,在武林中即便不是最最顶尖的,也不至于脚不沾地便把人吵醒,当下了然这老人必是身怀绝技之人。思及此,抱拳施礼:“在下幽州南宫穆,打扰前辈休息?”
“我管你哪来的毛小子,烦死了,一边去,”那老人稍微眯了眼睛看了南宫穆一眼,心里啧啧然,呵,这中原来的男子,当真生的一副好皮相。突然,眯着的眼睛睁开,眼冒精光,问道:“小子你吹笛子?”
南宫穆下意识摸摸腰间的笛子,摇摇头:“故人所赠,我不会吹。”
“不会吹你挂着根女娃子的笛子?丢人现眼!”那人复又闭上眼睛,不满地嘟囔。
南宫穆当下有些被噎着了,心想,和城真不愧是多民族多文化混合的地方,这两天遇上的人各个极富个性!
“我不怕丢人现眼,”他看向那老人,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老人明明说话不好听,他却觉得亲近,没觉得半丝恶意。
“哦?”老人闻言睁开眼睛,颇觉得有意思,迷瞪着眼睛看向他,问道:“可是心上人送的?”
“嗯,”他回答,微笑着点头。
“哈哈,年轻人啊,”老人爽朗地笑着,招招手:“你过来,2月倒春寒,别仗着内功深厚,老了吃亏的!”
南宫穆看着他,不知觉站定,却犹豫要不要走近。
“你过来,我不伤你,”老人懒懒地挪动了一下,从巨大的毯子里,扯出一块较小的皮毡子,往自己旁边随意一扔,那皮毡子便服服帖帖地铺好了,他再次招手:“小子,你那点武功不够我动筋骨的,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