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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顶嘴小孩儿和受刺激的大人 (1)

1.搞不清楚谁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背着书包,像背着重壳的蜗牛一样,我慢腾腾地爬上五楼,走到家门口。我把耳朵往门上一贴,费了半天劲,才听到家里有动静。

唉,到底是赶在我前面回来了。

于是,我掏出矿泉水瓶,拧开盖,把喝剩下的水往手指头上倒了两滴,然后,往眼睛圈上抹了抹,才用钥匙打开门。

一看到我沮丧的样子,老妈赶紧安慰我说:“别难过,你姥姥已经脱离危险了,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真该死,就因为今天的数学没考好,为取得同情,假装一下郁闷,却把姥姥的病忘在后脑勺了。

等老爸回来之后,我才把考试卷子拿出来,让他签字。

根据以往经验,深受老妈唠叨之害的他,会悄悄地教育我一通,然后再悄悄地帮我签上字就完了。没想到,今天的老爸很反常耶!

当瞄了一眼卷子右上角的分数时,他立即像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腾地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才考这么一点儿分?每天晚上,我们不都是做完了作业之后,再看电视的嘛!”

他这么一吵,果然把老妈吸引过来了。

“啊?我就走这么几天,你的学习成绩就这么急剧下降了?”

老妈把卷子抖得哗哗响,我真担心,那脆弱的纸,经不起她“魔爪”的袭击而四分五裂,明天不好跟老师交代。

接着,老妈又把拿着卷子的手指头指向老爸:“哈,天天看电视,我说怎么会考成这个样子呢!”

正当这关键时刻,救命的门铃响了。

“叔叔好,阿姨好,我是来跟林呱呱借数学书的,我的书落在学校里了,我没法做作业。”

来人一进家门,就急脾气地说了一大通。

老妈的脸变得好快哦。

刚才还阴得能拧出水来的脸,眨眼间却变得热情无比。

只见她爱怜地抚摸着来人的脑袋,柔柔地说:“果青,这次数学,你考了多少分呀?”

刚刚挨完训的我,把低得发酸的脖子直起来,对他又是挤眉弄眼,又是使劲地晃脑袋。

Oh,My god!果青真不愧是我的铁杆儿朋友,他看懂了我的意思,所以,他抓抓自己的大耳朵,对我妈说:“哦,我……我忘了……”

老爸悄悄地对我妈说:“算了,肯定也是没考好,爱面子,不愿说就算了。”

没想到,耳朵尖的果青大叫起来:“没有,我没忘!是林呱呱不让我说的!”

老妈白了我一眼,然后对果青说:“没关系,说吧,考到95分了吗?”

果青拧着那细长的脖子,很牛地大声向“全世界”宣告:“100分呢!还有20分的附加题,我也做对了10分!一共110分!”

骄傲地表白了自己的成绩后,果青又蹭到我的身边,眼睛斜着我的爸妈,嘴巴贴着我的耳朵,说:“林呱呱,你是亲眼看到的,不是我故意说的,我可是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了。”

我正想骂他两句“小汉奸”,却听老妈对老爸说:“唉,同样住在一个大院里的孩子,同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一个叫人这么操心,一个这么叫人省心呢?”

果青又得意地对我说:“毫无疑问,我是那个叫人省心的。”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抓起他的衣领,就往门外推。

老妈一个跨步上前,赶紧护住果青,对我恶狠狠地说:“干吗这么没礼貌呀?你还得好好跟他学习学习呢。”

嘁!在分数面前,人都变得毫无理智,甚至搞不清楚,谁是她真正亲生的孩子了。

转过脸,老妈又收起狼外婆的样子,换出一副动人的笑脸,问果青:“你知道你考好的原因在哪里吗?”

果青说:“当然知道!”

我,还有弯着腰的爸妈三张脸几乎同时贴到了果青的脸上,果青嘿嘿嘿嘿地乐了半天,才傻笑着说:“因为我带计算器了,一遇到不会的问题,只要轻轻一按,答案就出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乐开了花,心想,果青,这回你死定了,别以为我老爹老娘好欺负,这次就由他们亲自动手,将你拎出门了。

但是,事实上,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那被愚弄的傻瓜老爸老妈居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好,这小子有幽默感,像个大老爷们!”这是我那傻爹的夸奖。

“不错,不错,脑子好使,难怪老拿高分。”这是我那笨娘的赞叹。

嘁,今天我才看明白,只要能够巧妙地跟他们顶嘴,他们准会乐不可支。

于是,我决定,我的心思不要老花在改错题上,而是要花在培养自己的幽默细胞上。

夸完果青,老妈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调转炮口,对准我爸:“你说你能干什么?我就走这几天,孩子的成绩就下降了!”

老爸小声地嘟囔道:“我是德智体美劳,全面抓……”

老爸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八度,可老妈的声音却提高了八度:“抓得好,智力是越抓越低了!”

老爸靠近我,小声地说:“瞧见了吧?你每次考得好的时候,没有老爸什么事。

可是,每当你考不好的时候,老爸总要负连带责任。”

我同情地看了看老爸,心想,老爸的确很不幸,他多么想让我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归来的老妈面前啊。

正想得难过,老爸又对我小声地说:“说实话,你也考得太差劲了,做题时也太马虎了,这么简单的题,居然才考了71分。”

我一听,身上的“刺”立即竖了起来:“什么眼神儿?这哪是71分呀?这是77分,还说我马虎呢!”

听我这么一叫,老爸又开始冲我吹起胡子瞪起了眼。

果青呢,在老妈的批准下,则得意地拿走了我的数学书。

说实话,我真想追到楼下,把书从他手中抢回来,然后,再送他一个漂亮的“后摆腿”。

2.吃惊地观察他的反常举动

这几天,因为这偶尔一次没考好,我就得像生活在后妈家中一样,放学回来,趁着老妈做饭的时候,我就在书桌上,乖乖地把书本铺开了。

写着写着,我的脖子就支撑不住脑袋了。

哇,真帅耶,数学考试我不仅得了100分,而且那20分的附加题,我也全部做对了!

哈哈,果青这次却只得了95分。

于是,我找了个借口去果青家借书,并顺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兜里带出考卷来,再于是,我被果青的爸妈捧得像个小公主一样,而果青呢,则被骂得狗血淋头。

也不知我乐了多长时间,却感到自己的脑袋被人拍了一下。

哦!

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伸个懒腰,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拍我的老妈生气地嚷嚷:“老林,你瞧瞧,这孩子一做作业,一看书,就犯困!

这怎么能学得好呀?”

老爸还没来得及答话,睡了一小觉的我,大脑异常清醒,立即接茬说:“连犯困时都想着看书、做作业,我够用功的了!”

一想到果青那分明是软顶嘴的话,却在爸妈听来是幽默,那我就幽默一下吧。

正当我为自己的幽默灵感而得意时,没想到老妈冲老爸大叫:“听见了没有?她还有理了!这些日子,你在家都把她惯成什么样儿了?除了顶嘴,她还会干什么?”

嘁(这个字的确太妙,确实能表达出我此时的心情)!如果把老爸那张《满繁星女士外出期间家庭生活暂行规定》拿出来,让她读一读,就会立即知道老爸是如何惯我的了。

我冲老爸理直气壮地说:“老爸,快把你订的那些条条款款拿出来,让老妈看看,你是怎么像后爹一样虐待我的!”

没想到,老爸却冲我大吵大叫起来:“我真是受够了,在单位,同事都说我每天生活在女生宿舍里,越来越没男子汉气概了。”

我心算了一下,可不是吗,我们家的成员66.6666%都是女性。

说完,老爸恶狠狠地冲我和老妈抬起胳膊,紧握拳头,使劲地挥了挥。他想让自己的胳膊,冒出像斯瓦辛格那样的几块儿疙瘩肉来。

看着老爸像一头真正的雄狮,在那里,又吼又叫又比画的,我和老妈立即像一对绵羊似的,缩在沙发一角,吃惊地观察着他的反常举动。

一看我和老妈有如此的反应,老爸居然得意地冷笑两声,哼哼着,迈向书房。

当饺子端上桌的时候,在三请四邀后,老爸才迈着方步,踱了过来。

当我满意地叹口气,拍拍自己的肚皮时,老爸发话了:“喝点饺子汤。”

“不喝,我都快撑死了!”

“所以才要你喝点饺子汤啊,我小时候,你奶奶就告诉我说,原汁化原食!”

我笑嘻嘻地说:“你吃猪肉的时候,也没见你把猪油给喝了!”

没想到这一句话不知又触动了老爸的哪一根脆弱神经,只见他把筷子往桌子一拍,瞪了我一眼,吼道:“你怎么越来越会顶嘴了?越来越会抬杠了?谁教你的?”

我乖乖地把嘴巴闭上了。

老爸这才拾起筷子又狼吞虎咽起来,那饺子醋把他的嘴唇泡得黑糊糊的,那叫一个奇丑。

真搞不明白,幽默与顶嘴到底有什么区别?比如,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小孩儿不服,要申辩,要为自己的委屈讨个说法,那就叫做“顶嘴”。

可是仔细一想也不全是。那果青分明是顶嘴,可老爸却看做是幽默;而我幽默一下,为什么却被他看做是顶嘴呢?至于说我抬杠,那纯粹是他瞎编乱造。一般来说,谁也不会吃饱了撑得难受,没事去找人抬杠。

暂时不理这个怪人。

吃完饭的我坐到沙发上去,一边啃着脐橙,一边看动画片。

哈哈哈……那个《哆啦A梦》,我永远也看不够!

那只猫,我好喜欢哦;那只猫,真会变魔术,它的口袋里装有没完没了的新鲜玩意儿。

正当我看得专心致志,啪的一声,老爸把电视关掉了。

当我莫名其妙地睁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老妈时,老妈示意我看看自己的衣服。

哦,雪白的校服上弄了一大片橙子汁。

弄脏就弄脏,凭什么故意关上电视?真让我非常不爽。

我气鼓鼓地跑向洗手间,拿湿毛巾擦衣服,却听见老爸问明天会不会下雨。我冲客厅大叫:“当然会下雨了!”

老爸问:“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天气预报了?”

我对着镜子,让自己眼睛射出一股冷光来,再冲到老爸面前,说:“你不是把电视关了吗,我从哪儿看天气预报呀?不过,不让我看,我也知道,明天,天不仅会下雨,而且还会下雪,下肉包子,下钞票,下100分的考试卷……最最重要的是,我还知道,虐待未成年人是违法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老妈就笑得前俯后仰了。而老爸呢,眼睛里的冷光比我的还凶N倍耶。

笑了半天,看无人应和,老妈才无趣地止住笑。

悄悄看了老爸一眼,老妈一把把我拉到厨房,悄悄地告诉我说:“你爸最近在单位可能受到了什么刺激,你可千万不要跟他硬来,要学会以理服人,以幽默取胜……”

“哦,那好吧,我不想跟一个受刺激的人一般见识。”我说。

晚饭后,老爸主动要辅导我的功课。

“从现在起,你要叫我老师,要听老师的话,懂了吗?”

老爸一本正经地对我说。

我忍住笑,点点头。

老妈说过,老爸可能受了什么刺激,不要硬来,要以幽默取胜。

可是听这个假老师讲课,可真够我受的。他不停地向我提一些无聊的问题。学生就我一个,我不回答没人顶着。

“同学们参加植树活动,一班40人,共植树200棵,二班43人,共植树172棵,一班比二班平均每人多植树多少棵?”

老爸把题一念完,我就向他发牢骚:“真不像话,人多的班植树倒少,而人少的班植树倒多。二班的学生肯定偷懒来着。”

老爸说:“你怎么知道人家偷懒呢……”

我气愤地打断他:“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老爸说:“万一二班的同学还干别的活了呢?啊……不对,这不是我们要讨论的,自己再把题读一遍,快!”

老爸生气地把椅子一推,起身走了。

哈哈,这个假老师,终于被我气走了。哼,你以为我稀罕你这种没水准的假老师啊!

我刚想庆祝一下自己的胜利,老爸又端着一杯水过来了。

于是,我立即像被开水烫过的菠菜,蔫了。

3.我的将计就计

“最近呱呱怎么了?老是蔫不啦叽的,每次都是扒拉几口饭就走了。”

饭桌上,老妈悄悄地问老爸。

坐在书桌旁写作业的我,赶紧竖起耳朵,皱着眉头听下文。

老爸说:“是啊,这几天没有跟我们顶嘴,是不是有心理问题了?”

哼哼,大人们总是这样,跟他顶嘴,他就想用巴掌解决问题;如果不顶嘴,他们又觉得孩子有心理问题。

老妈生气(可是好长时间没有生气了哦)地说:“这还不怪你!”

老爸反驳道:“怎么能怪我呢?”

老妈说:“不是你要摆什么男子汉气概吗?这下好了,你的气要概出来了,而孩子的个性却被扼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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