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碧的冷言讽语,秋之只是报以一笑。
“你是路过,我是等你!”
“哼,你耳朵倒是灵敏!”
秋之刚才就站在连青尘与月笼的脚下,把小碧与月笼的对话,全听了去。秋之避着月笼与连青尘,在小碧下楼前,便从酒楼的后门先离开了。
秋之在巷子口站着,他是专程等小碧的。
虽然小碧嘴上总是占上风,可秋之并不在意!秋之知道,这个盛气凌人的女鬼,最想要的是什么。
而这个女鬼最想要的,也只有自己能给她。可是,在这之前,必须让月笼斋之索魂女鬼小碧帮他办了事才行。
秋之用那吊狐眼看了看小碧,他比小碧更了解小碧的性子。小碧在他眼里,只是个不会蹦出他手掌心的小蚂蚱。
迟早,小碧得听从于他。
“小碧,我们做个交易!”
小碧自然也知道妖狐秋之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是她从未想过,妖狐秋之,竟会为她带来生路。
可是,这生路,却不是白白得的。需要,付出代价。
小碧听了秋之之言,双眉一拧,满脸的不快。小碧眼里不相待之人,面上从不会回个好颜。
“哼,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的,有何交易可言?”
小碧冷哼一声,一甩衣袖,抬脚便要走人,却被秋之一伸手,拦下了。
“小碧,你我当然有交易可言!若你这么走了,恐怕是要后悔的!”
昂首正要走人的小碧,听了秋之的话,竟硬生生的停住了。她从来天不怕地不怕,连月笼她都未太放在眼里。对她而言,她有何可悔?
于她而言,她只有恨!
秋之毕竟是混世千年的妖狐,拿捏人心可谓准之又准!这小小的女鬼,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惧!
“秋之,你我各行其是,哪来得交易?”
“哈哈……!”
秋之忍不住一阵大笑,小碧这话,像是天大的笑话般,惹他如此有趣可乐!秋之笑罢,把手里的折扇轻轻打开,而泛着绿光的眼睛,把小碧上下打量了打量。
打量一番后,他又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
“小碧啊小碧,亏你入了这么久的月笼斋,做了这么久的索魂女鬼,竟连人世间最简单的手段,都不懂得!可惜啊,可叹!”
“何为可惜,又可叹何事?”
小碧因秋之的一阵玄语,竟略显无措。她平常装得无视他人,看似高人一等,其实只是不想让他人摸得清。可惜,她此时才觉得她在秋之眼前,根本无法争得半点上风。
嘴上只是占了点上风,可在行事上,却受秋之牵制。
小碧聪颖致极,这略微的不同,她在这一霎间便察觉到了。就因为察觉到了,对秋之的警惕又深了几分。
小碧表情虽未有什么变化,可眉宇间依旧有轻微的警色,这些均看在秋之眼里。他不由轻笑,嘴角的一侧向上翘了翘。
“呵呵,当然有可惜之由,有可叹之事!”
“秋之,不要和我绕弯子,有什么,直接讲便是!”
小碧的心神不宁与不耐烦,均是秋之意想中的。秋之就在等着她这样,她只有慌了,自己才好拉她为己所用。
秋之长的不是非常好看,可是却也是英气逼人。尤其是着一身白衣时,而肤色略白,双眉细长,双眼微吊,两颊狭长,也可谓俊雅!
在人间千年,看万物世态变幻无数。心中,早已有了不同凡人之心思与见识。一行一言中,自带了几分不凡之气,行于路上,更是能迎得众目之观。
这样的不凡之人,却因心生贪恋与不甘,引得月笼斋,以及人世间的众多千番风雨。
虽也是秋之之过,却也不得说,此为命之所使。命运所致,任何人或是存于此世的各样妖孽,均逃不脱的。
命运啊,谁又能说,谁是谁非,谁又能掌其转向呢?
而秋之,他总以为这一切均是在他手心为掌。而他之想之,终会在他之所为下,终将得之。是他太自得,未见之果,怎会总为其愿!
而他却只信自己,相信众人之命运,会依他之所谋而转!
却从未想过,己之运,将若何?
世间之事,不会有无因之果,也不会因一人之谋而变幻!终将是,众多因果,应了天时地利人和,也均是到了该处!
秋之太相信己之力,以他之谋划,事情正一点点在向他的预想靠拢。他在心底笑着,他相信,最后他一定是赢家。
月笼斋里的女鬼,就数眼前的这个小碧,容易拿捏。因为,小碧欲念过强。欲望愈强,弱点便多。
听小碧问话,秋之心中一阵欣喜,可面上依旧是无波无奇。
“小碧,你我有着同样可恨之人,若不联手,这便是可惜了此等好机缘!”
秋之顿了顿,微抬眼皮扫了下小碧的面色,又道:
“可叹你,青春年少遭此噩运,被逼入月笼斋,还未品尝到人世之美好!”
秋之这话,正戳到了小碧的痛处。小碧因不受家人怜爱,无处可去,亦无活路,才被迫入得月笼斋。
小碧听得秋之此言,脸色微变,对其斥道:
“秋之,你若可叹我青春无疾而终,大可不必!”
秋之摆摆手中的扇子,伸出一只手,指着前方,对着小碧道:
“小碧,你我城外去论是非,这里人渐多了!”
午后的京城小街,日头微淡,来往之人愈发的多了些。小商小贩们见行人渐多,吆喝声随之骤起。小碧不喜欢这种市井之闹市,皱着眉头紧跟在妖狐秋之身后。
紧随秋之,眨眼间,便到了城外。
小碧行着路,心中也不得闲。她实在摸不清,秋之与自己合谋有何好处。若真是与那个凡世之人为敌,大可不必与自己相谋,自己与那姓连的自会算账的。
论本事,眼前的千年妖狐,比那姓连的本事高出了几筹。小碧敢这么肯定,是因刚才之事。刚才若不是她被这妖狐拦下,她也不可能知道这妖狐来了附近。
一身修为至此,何必躲躲藏藏。杀了姓连的,时日久了,还怕月笼不转心思?
小碧只知自心,而不知他人之心,更不知月笼之心。秋之不同,秋之在月笼对连青尘之心意上,比小碧更是清楚。
秋之暂时不打算来硬手段,他何尝不期望月笼能将他放在心上,可是月笼从未瞧上他一眼。他心中愤,更是不平。
他需要联合一个月笼斋的女鬼,找准时机,对连青尘下手。若现在匆匆下手,定会遭月笼之恨。
秋之自视聪睿,非一般人可比,此等简而易见的小儿之错,他更是不会犯。
让小碧跟来,便是知小碧已如入困之兽。一个即灭之魂,需要为将来做打算。
“小碧,你看那前方,为何物?”
秋之在前面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问向小碧。小碧顺着秋之所指,望了去。不望则罢,这一望,引得她又是一阵嘲讽。
“哼,一片林子罢了,当我瞎了不成,拿这等处处可见之物察我?”
“呵呵,尔目中之林,与吾之所虑,不同!”
“哼,有何不同?”
“尔等,只见树木,却不察其境!吾之所虑,却是不同境遇下的不同树木!”
秋之向前走了几步,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小碧,又道:
“月笼斋,将行之永久!而你,也将永世存于那里。可惜,由于你自身魂之所伤,将会随时消殆!”
“若想摆脱此命之索,不单单只有噬相类之魂这一种解法!如这林木,在风中、雨中与晴时的状况是不同的。正如你,在月笼斋与出月笼斋的状况,也是不同的!”
“会有何不同?”
小碧不作主似的,被秋之的话牵引着走。秋之话音刚落,她就急急的问出了心事。而秋之,并未回答她,只是回头朝她看了一眼,面色微沉,又转向了前面那片林子。
小碧看着秋之的背影,秋之立着动也未动。
一鬼魅一妖孽,在京城外的林子前,静默的站立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秋之一声轻叹。
“唉,看来,你我终是有缘,避也避不掉啊!你可知,帮了你,我却会大伤元气的!”
秋之伤不伤元气小碧不知,甚至不关心!她所在意的,只有己之命运。经前次被扰之事后,只要有一丝的还转之机,小碧绝不会放过。
小碧此时所见的,是秋之一脸的为难,殊不知,这一切均是秋之筹谋已久的。
光是让小碧乖乖的听从睛甩,便是费了一番心思。不急,不躁,不早,不晚,如今,时机才是真正刚好。
“你,需要我做什么?”
小碧此时比平日更明白,秋之虽然不是善类,却也不是个随口胡说之人。他能说出口,定是能办到。
小碧的神情不由一阵紧张,她从来未想到,天下竟还有能帮她解脱厄运的法子。
“现在不能讲予你听,时机到了,自会助你解困!在这之前,需你助力之事,你必须出手!”
“当然!”
“再者,不要动连青尘!”
“为何不能动他,他是阻你我好事之人!恨不能,噬其肉吞其骨!”
“呵呵,留着他还有些用!”
说到痛恨程度,小碧才觉得,自己远没有秋之至深。秋之光提到那人的名字,牙齿发出滋滋的切齿之声。
小碧自入了月笼斋,从未有感激之心。她自认与其他斋内女鬼不同,其它女鬼均是运之使然。而小碧,从未觉得自己之运会如此之差。
本来想寻个活路,却未想到,竟碰到了死道。
月笼一根手指,便使她与阳世相隔。从心底讲,她是有些恨笼的。月笼只说她与月笼斋有缘,受到了阴阳界之灵山的召唤。
可是这个面冷心冷的永生不死之人,竟未问一下她本人,是否愿为鬼魅?
从未征寻过她的意见,只是告知她,她将为索魂女鬼!
为摆脱命运之索,想抓住自己之去势的小碧,终于与妖狐联手。她却未想到,妖狐秋之,交予她的第一件事,竟是要她去相助红衣。
红衣身边的兰花,正想尽办法要见朝中右相。而连青尘这个多管闲事的耗子,竟派了江儿截了兰花。
虽然右相年海君身边有人相助,可是小碧心中自有对策。她身形一闪,往兰花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