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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决裂 (3)

不知道纳希尔和他们谈得怎么样,只见他转身向旅店这边走来。这时他才看到了我们。他的脸上满是漠然的表情,我觉得他并不认识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副官。这时法立德站起身来,走到店门处,故意挡住了纳希尔的去路。

“看来这里要发生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了,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认识你?我根本就没见过你。”纳希尔傲慢地说道。他的表情让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你肯定见过我,可能是因为你的记性不太好了。但我却认识你。”

“很多人都认识我,那又怎么了?和你有关系吗?让开,我要过去!”

“别急!我想问一下你的名字。”

“我有回答你的义务吗?”

“你当然不用回答我,但你知道总督的船长艾赫迈德吧?”

听到“总督的船长”几个字,纳希尔的脸抽动了一下。

“我知道又怎么了?没人不知道他。”他回答道,他的态度不像刚才那样傲慢了。

“你也应该知道,总督的船长所具有的某种特权,经常比一些法官还要大吧?”

“是的。”

“现在让我告诉你,我是猎鹰号快船的副官。我对你产生了一种好奇的感觉。现在你愿意和我谈谈了吗?”

“可以,但我要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去找村长,他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但那样的话我们的谈话可就变成了官方正式谈话,本来我不想那样的,我只想有礼貌地和你私下谈谈。”

“其实我也不是一个不讲礼貌的人。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

“还是那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穆拉德·纳希尔。”

“来自哪里?”

“伊斯梅尔附近的尼夫。”

“你的职业?”

“商人。”

“哦,商人!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赚钱的生意。无非就是烟草、橡胶一类的生意。”

“你的生意涉及其他东西吗?”

“是的。”

“那是不是也包括贩卖奴隶?”

“这怎么可能?那是违法的勾当,你就是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去做啊!”

“那最好不过了。你知道巴艾比亚河边的艾考亚吗?”

“不知道。”

“那个地方那么有名,一个商人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可真是件怪事。一年前,有一些奴隶贩子从卡拉纳克由水路运一批奴隶到艾考亚,打算把他们运到梅萨拉米去贩卖。我们和奴隶贩子相遇了,并对他们发动了袭击。那些奴隶们得到了解放,而奴隶贩子却逃跑了。我觉得逃跑的奴隶贩子头领和你就像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我从一个被我们捉住的奴隶贩子口中得知他们头领的名字,但和你现在说的并不一样。”

“这就证明了我不是他说的那个人。”

“一个人的名字会变,但他的脸不会变。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个人的脸。”

“先生,你一定是搞错了。我是一个诚实的商人,从不做违法的生意!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问这位先生。他是我的伙伴,对我非常了解,我们打算一起去喀土穆。”

我们已经断绝了关系,他还扬言要我多加小心,现在为求自保,他又厚颜无耻地让我帮他,这真是太可笑了!

“你认识他?”法立德把脸转向我。

“是的。”

“他曾向你提到过猎捕奴隶的事吗?”

“昨天晚上刚刚提过。”

“他说了些什么?”

“纳希尔要我帮他做奴隶生意,如果我答应的话,他就会把他的妹妹嫁给我。”

“先生,你能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讲一遍吗?”

“没问题。”

我按照法立德的要求,把整件事情和盘托出。在我讲述这件事的过程中,纳希尔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听我讲完之后,法立德问纳希尔说:“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先生,请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德国先生看到我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就强迫我无偿地把他带走。一路上他已经花了我一大笔钱。为了甩掉他这个包袱,我就想出一个办法,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奴隶贩子,想把他吓走。这一招果然奏效,他害怕了,就不再纠缠我了。这就是他对你说刚才那番话的缘由。”

“你刚才说,你们要一起去喀土穆。”

“我只是答应过他。”

“现在我觉得你非常可疑。你如何证明你就是来自尼夫的商人穆拉德·纳希尔?”

“我当然有办法证明。现在我手上有两份护照,一份是大君主签发的,另一份是总督签发的,它们能够证明我的身份。”

“拿出来让我看看!”

“那就去我的房间吧!”

法立德跟着纳希尔去了,我坐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结果。没过多久,他一个人带着失望的神情回来了。他对我说:“我检查过了,两份护照都没有问题,穆拉德·纳希尔和他的妹妹卡梅若去喀土穆。我还检查了他房间里的其他东西,一切都很正常。尽管如此,但我始终认为他就是那个奴隶贩子。”

“他昨天向我提建议时,是非常认真的。”

“我相信你的话。因为你是个聪明人,是不会上他的当的。但我还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他就是奴隶贩子,至少现在没有。我们还要继续紧盯着他不放,但不能让他发觉。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吧。刚才我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我说到哪儿了?”

“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是一个合适的谈话地点。我们去河边吧,那样就可以一边散步一边谈了,而且不会受到任何打扰。”

法立德愉快地接受了我的建议,我们向尼罗河岸走去。我看到河里有人驾着一艘小船,向上游去了。

“这是村长派往德尔的信使。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法立德看到我很疑惑,连忙向我解释。

“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当然,而且你必须知道。信使到达德尔后,还会有第二个信使从德尔去阿布辛贝尔,这样不停地传递下去,直到消息传遍整个尼罗河谷为止。”

“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是的,那是一件罕见的奴隶抢劫案。虽然现在捕猎奴隶的现象屡禁不止,但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阿拉伯人身上,而且在正统的穆斯林身上,那可就是惊人的大事了。”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这件事情发生在哪里?”

“惠特他西部的塞里井,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它位于哲贝莫沙东南,买提克干河附近的地区。我记得它好像属于惠特他阿拉伯人。”

“你的确很博学。饮用此井水的惠特他部落正在为一个节日举行隆重的庆祝仪式,所有的男人都去了哲贝莫沙,家里只留下了女人。男人们第二天返回时发现,村里遭到了劫难,遍地都是年老的女人和孩子们的尸体,年轻的妇女和姑娘都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被人抢走了。”

“这简直太惊人了!”

“依你判断,凶手会逃向哪里呢?”

“他们要把这些女人卖掉以牟取暴利,我觉得他们不会向西,也不会向南,最有可能的是红海方向,因为他们可以把那些女人卖到埃及或者土耳其。”

“你的想法和总督的船长不谋而合。但有很多条路线可以到达那里,我们怎么知道具体是哪一条呢?”

“不,我看只有两条。”

“两条?哪两条?”

“第一条是穿过迈利克干河和瓦底加布前往栋古拉并横穿努比亚沙漠,直接到达红海海岸附近的拉斯劳埃;第二条是从迈利克干河附近越过柏柏尔地区和帕尤塔沙漠,然后直接去苏阿金。”

听我这么说,法立德感到非常惊奇。他说:“先生,艾赫迈德真是太了解你了,你说的两条路线和他想的一模一样。看来他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可我的看法很重要吗?它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非常密切。这两条路线对抓住劫匪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必须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与劫匪有关的人。因为如果他们知道后向劫匪报信,那么我们要想抓住劫匪就非常困难了。艾赫迈德已经从喀土穆征调一支军队,然后将其派往柏柏尔地区了。军队的使命就是要封锁前往苏阿金的通道。他派我率领部队,乘坐原来的船来到这里,严密地监视另一条通道。”

“你的部队在哪里?”

“在沙漠里,这是一项秘密的任务,所以不能让人轻易看见他们。为了这次行动,我们准备了很多骆驼。士兵们得到的是普通的骆驼,另外有两匹适合长途旅行的快驼,那是为我和你准备的。此外还有几匹骆驮负责运送食物和水。”

“听你这么说我感到很荣幸,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给我一头快驼呢?”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艾赫迈德认为你能够帮助我们抓捕那些罪犯,而且他知道你会来到科罗斯克的,所以他希望你能够参加我们的行动,为此还特意命令我亲自来邀请你。这就是我刚才说的请求,你愿意接受吗?”

艾赫迈德如此看重我,真是让我高兴。我打算返回开罗,却因为缺少路费不得不滞留此地,说实话,我本来就打算向艾赫迈德求援,而且也答应要去喀土穆找他,现在他给我提供的机会可谓正是时候。如果我不接受他的一番好意,就将会深深地伤害他。此外,我也答应过马布德向导本瓦萨科,去喀土穆调查他兄弟失踪的事情。如果继续在这里滞留下去,那件事情将会变得更加棘手。所以,我决定接受艾赫迈德的请求。

“我愿意为艾赫迈德效劳!”我回答说,“他已经给了我这么多的恩惠,现在是我回报他的时候了!”

“先生,你这样做让我对你充满了敬意!老实说,我们这次行动充满了危险,我担心在这种危险面前,你会产生畏惧的情绪,所以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呢!还是艾赫迈德高明啊,他早就说过你一定不会拒绝的。你没有辜负他对你的信任。很高兴我们能够成为合作伙伴,尽管我们要面对的事情十分困难,但我相信有你的帮助,我们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为了报答艾赫迈德的信任,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他是否下过什么特殊的指令?”

“没有啊。这次行动主要原则就是把所有猎奴匪帮和奴隶贩子逮捕,然后把他们的猎物送交埃米尔。在我眼里,最重要的任务是解救被抢走的本尼惠特他地区的年轻姑娘们,这就需要你的大力帮助了。而且你将起主要作用,我会无条件地听从你的命令的,因为有人这样要求过我。艾赫迈德让我在向你介绍完情况以后,把这张纸条交给你。”

说完之后,法立德从衣袋中抽出一张纸条,纸条是折叠着的,他把纸条打开后递到了我的手中。我看到纸条上写着这样一句话:“你第一,他第二。”

这是一句言简意赅又极具分量的话,从中我又一次体会到艾赫迈德对我的极大的信任。为此,我感到十分荣幸和自豪。

“这下你放心了吧?”法立德问道。

“是的,”我充满自信地回答说,“我不仅放心,而且坚信,如果那些抢劫妇女的强盗选择了北边这条路线,我们就一定能够碰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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