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然的伤慢慢恢复,我和小米一起砍了树枝给他做了拐杖,待他终于可以下地了,我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去看外面的美景,我告诉他我管这里叫:“百花谷!”
他感叹道:“好一个百花谷!”
远处小米骑着他的大牛采药归来,他看着我们并肩而立,嘲笑着说:“野花一片,有什么好看的!瞧你们的样儿~”
我拉着泊然的手,笑着说:“看!百花丛中,好一个百花小仙!”
泊然笑着说:“是百花童子!”
凡间仙境,我和泊然都留恋着此处,它隔绝了一切纷扰的东西,泊然身体好些了以后,常常和小米一道去山林里采药,日出而去,日落而回!
我常常做着饭呢手里又多了只野鸡,或是多了条大鱼,小米对这种山间野味更是看着口水直流!我看着他贪吃的样子,常嘲笑道:“哪里还有仙的样子!”
小米常常回我:“哪里来的这么多神仙哦,我肚子饿啊!”
有时小米会问我们,你们是打算常住,还是等伤好了就走,他话说完,常常留一室沉默!我会偶尔抬头看看泊然,他愿意留下吗?他是否还在意外面的世界呢?
他在意他和沈拓玉、韩枫茗一起打下的那个天下吗?他们有没有承诺他什么?或者他有没有想要回洛城看看大夫人等等等等?
还有我,我的亲人、朋友那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放下吗?放下前尘种种,留在这里生活?
只是我们谁也没有说,他依旧每晚轻轻的搂着我睡,我们都默契的没有提留下或是离开的时间,也许都因为太爱这里,不愿太早离开,可外面有太多的东西是我们放不下的!
今晚,我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却辗转不能入眠,他问我怎么了,我抬头看着他问道:“有些事情一直想问,可却一直没有说?”
他看着我的脸,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他轻轻的收了收手的力道,将我楼的紧了一些,开口说:“问吧!”
“大夫人和你?”
“她是我母亲!”这是我猜到的答案。
他低头看我,嘴角挂着微微的笑,然后又抬头看着上方,长长的吐了口气,缓缓的说道:“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抬头看着他,侧耳倾听。
他的笑容在脸上慢慢化成一个遥远的回忆,我听着他慢慢的开口,缓缓的说道:“大夫人,叫云骆雨,是我母亲!”
当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袋中的一根弦炸开了,云骆凡和云骆雨?难道他们是姐妹?
泊然看着我的表情,嘴角一扬淡淡的继续说道:“你猜对了,她们是姐妹,她们是怎么认识司徒中阳的我不太清楚,没有人提过。义父当年告诉我,原本司徒中阳要娶的是云骆凡,而阴错阳差送入中阳王府的却是云骆雨!我义父和云骆雨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可他却无奈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嫁为他人妇,唯一欣喜的是,云骆雨她是爱司徒中阳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云骆雨嫁入王府后,司徒中阳发现他弄错了,那个女子不是他选中人,可起初他们还是十分的相敬如宾!直到云骆凡的再次出现!”
“云骆凡并没有念及姐妹情,她与司徒中阳在没有成亲时就有了孩子,云骆雨不愿自己的妹妹被人耻笑,便将她迎进了门,原本亲姐妹的相处并没有什么不妥!她们在同一屋檐下,云骆雨甚至因为妹妹有身孕时时亲自照顾,可不想云骆凡十月怀胎生下的竟是个死婴!”
听到此处,我本想问,这难道会和云骆雨有关,可想想还是没沉默了。
泊然没有看我,他继续说着:“自那以后,云骆凡的身体变得很差,性情也开始大变,司徒中阳更是对她千依百顺!就在这时云骆雨发现自己也怀了身孕,这本是个可喜的事情,可她没高兴多久,悲伤接种而至,司徒中阳亲自送上落胎药给他,命她堕去胎儿,她当时十分不解,司徒中阳只说,云骆凡刚失了孩儿,得知她有孕以后整个人如疯了一般,司徒中阳让她念及姐妹情堕去胎儿!”
泊然讲故事时,没有带任何情感,他始终用着名字来代替父亲和母亲的称呼,仿佛那只是个别人的故事,与他毫不相干,可我在此处却听到了他的心痛,父亲为爱别的女人,命自己的母亲拿掉孩子,这是何其的残忍,有时我们都不能打着爱的名义去伤害任何人,包括你不爱的人!
司徒中阳的残忍,也导致了他如今的结局,也许我们都该在做事前考虑一下会留给自己怎样一个结局!
只是,为何听着他这样的故事,却总觉得故事里头应该还有故事,我们都知道世界是圆的,当你看到明亮一面的时候,后头一定还有你看不到的阴影面,如果这个道理我懂,泊然难道不懂?我没有说什么,也不想打断泊然,继续听着他讲故事。
“之后的事情,你也该猜到了,云骆雨堕胎后身体很差,可不孕是假的,是君卓越,也就是我义父为她隐瞒的,云骆雨的病也是假的,那时出生的孩子就是我!之后我一直跟着义父,义父是个大夫,他待我如己出,直到那一年云骆凡去到云山被那洞中的毒蛇咬伤!当初那毒是无药可解的,司徒中阳找到了义父,命他去给云骆凡解毒,义父自然是不肯的,不想司徒中阳竟命人将义父丢进了蛇洞,义父为了自救,也为了我不得不研制解药!”
说道此处他又顿了顿,我抬头看着他,对于君卓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爱到连她与别人的孩子都一并爱着,他是伟大,还是悲惨我不知道了!
泊然接着说:“就在解药马上制成时,一天晚上,我看见云骆雨去找义父,他们在房里聊了很久,我被关在外面,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可云骆雨走了之后,义父就停了手中的药,他扔了所有的药材不再制药,并告诉司徒中阳,此毒无解,我看见他把药扔进了河里,那天很冷,河水刺骨的冰,可我在河里捞起了所有的药,回到王府,云骆凡死了,君卓越也死了!那天我看见云骆雨笑着流泪,我不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伤心,那以后,我想尽一切办法制成了解药,还把药方留给了司徒中阳,然后离开了,当时我十岁,我告诉自己,要摧毁一个人,要从得到他的信任开始!而要让他懂得你的重要,要从得不到开始!”
我听着他把故事将完,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我们彼此看着对方,我知道之后的种种都是他的精心安排,他的计划,从他上了何姑的马车开始仿佛就注定了我们这些人的命运!
我们彼此看着对方,我只是很想问,那么多年的感情真的比不上仇恨吗?
我问他道:“当时楚君霖囚着我也是因为你吗?”
他说:“那时我是希望你能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楚君霖的皇宫是个很好的暂住地,而且他需要有个能牵制我的人,那个人就是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起了无聊的囚禁生活中,他对我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那时的他依然希望我可以在纷争之外,那算是一种保护吗?可我很想说,自从遇上他开始,我怎么可能还置身事外!
“你真的想过要杀燕北吗?”我知道要杀燕北的一定是楚君霖,因为燕北对于中阳王的忠诚!可当时付诸行动的确实泊然,他到底是在救燕北还是真的要杀他?
久久的,他平淡的脸上画起了一个笑容,反问我:“你说呢?”
我说他不会,我宁愿信他没有,如果他真的要燕北死,燕北如今一定不会还活着!只是他给予我们情感上的伤害不是那么容易抚平的,包括燕北,也包括我!
转头看向他又问:“如今的司徒中阳怎么了?”
我看了看我,又抬眼看向上方,叹了口气,说:“我让他好吃好喝大鱼大肉的过完余生!”
“可他如今~”
“你知道不管做什么都要有个度吧,有些东西虽好,可吃的太多也是可以要人命的,我只是让他失了分寸!”
听他说道这里,我没有感觉到他的快乐,如今的他算是为他的义父报仇了吧,可快乐吗?
于是我开口又问道:“你达到目的了,你开心吗?”
他低头看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对上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我知道你对义父的恩情很感激,也知道你义父对于你来说代表着什么?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爱着的是云骆雨,他告诉你的故事会带着他自己的许多看法,也许不是最真实的,或者故事从另一个人嘴里讲出来会是不一样的?”
我看着他微笑,然后他将我搂紧,用下巴低着我的头,说:“你知道吗?有时候人不能太聪明!有些东西选择了就必须去相信!”
我知道不需要说太多了,他什么都懂,但我想知道:“值得吗?”
久久得不到答案,只有轻轻的叹息声,最后,他对我说或是对自己说的:“如果可以,从今天起,我想忘了他!或者也许不可以!不过那些我做过的事情都是不能挽回的!昨日已经过去,明日太阳还会升起,今日你在我怀里,明日我只能努力的抓住不放手!”
我握着他的手,心中百味杂陈,不过这就是凡尘俗世,这就是我们的人生,活着就必须纷纷扰扰,没有谁能真正洒脱的活。也许明日的你可以,可今日的我依旧在凡尘中挣扎,笑着努力生活。
第二日太阳升起,红日当空,我们依旧在百花谷,凡世还是仙境有什么关系,若是今日还能欢笑,为何要为明日不知道的事情犯愁!
今天小米要去城里卖草药,泊然拉着我说:“想出去走走吗?”
我看着他说:“出山谷吗?是去宜儒?”
小米抬头眨着大眼睛,看着我说:“从那边出去是南海,那里不打仗,我常常去!”
“那好,我们去南海!”泊然说道。
我突然想到骆凡曾说,泊然是先攻的南海才去的宜儒,那南海现在岂不是泊然的?我看着他满脸写着疑问,他笑着说:“南海是有我的人,不过我们这次只是出去走走,也打听一下他们的消息,和外面的情况!至于何时离开,在等等吧!但是我们毕竟不能永远隔世而活,我愿意,你也不愿意!对吗?”
我笑着看向他,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我有我的放不下,也许他也有他的放不下,可不管如何,我知道如今的君泊然已经不会再为仇恨去做违心的事了,有些事情一定要失去过才知道他的重要。
自从落入谷中,我没有想过要怎么走出这山,可每次看小米出出进近总是挺轻松的,不想出谷原来是这般,更没有想到小米同学是会武功的,山谷有条小路可以走出去,不过需要走很久,泊然的身体还在恢复中,于是我们用了省力的方法,骑着大牛从小路出谷,我本来想说这牛不肯驼两个人,可没想大牛听着泊然的笛声竟然载着我们走了,而小米同学就像个小弹簧一样一跳一跳的就从崖壁上直接跳出了山谷。
我不信的瞪着眼睛看泊然,他笑笑的看我没有说什么,显然对于小米的本事,他比我清楚。
看来大惊小怪的只有我了,我们坐在大牛背上走了两个多时辰总算到了山下,小米早在那里等的不耐烦了,他拿着手里的银子在我面前晃了晃说:“药都卖了,今天我们去店里吃饭可好!那里还有的戏可以听哦!”
我回头看着大牛,问道:“它怎么办?”
小米对着大牛吹了声口哨,大牛自己慢慢转身往山里去了,我有惊讶的看着小米问:“灵牛?”
小米不以为然,我左右看看,又只有我大惊小怪!
我看着两个嘴角含笑的大小男人,觉得他们都很仙,自己凡世的可以,于是得意的走在中间,笑的比他们更欢快,小米不解的看我说:“你开心什么?”
我回答:“我开心,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