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凡在见我的一瞬,毫不掩饰的惊喜,惊讶与惊恐!后来在他的描述中我才得知那天的我看起来是有多糟!他说我面白如纸,雪白的纸上又点点嫣红,那红色是血,布满了我的脖子一直延伸向下!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猛的将我搂在怀里,似乎那就是一生一世!似乎那就是永远的依靠,没有冷漠,不必淡然!他的在意与欢喜统统写在脸上,表现在行动里!我安心的在他的怀中睡去!宁愿相信这就是天荒地老!
我睡了一个长长的安稳的觉,一觉醒来,似乎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我还在楚县,还是那个8岁的娃娃!我身边有我的阿爹!
可低头一看,握着我的手爬在床边的是骆凡!我轻轻的想把手抽出,却惊动了他,他醒来像是怕我会逃走似的,将我刚刚抽出的手,又握住!
我笑着看着他说:“我又逃不掉!”
他看我的眼中,有着盈盈的怜惜,爱恋与不舍!那些柔情蜜意让我沉溺!在他明亮的眼睛里此时此刻,我只看到了我自己!
他笑着我,没有说话,似乎要将之前没有看到的统统一并补齐!我们就这样互相的笑,互相的看着,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凝固,直到外面有个声音传来!
“城主,人如何处置?”
骆凡没有回头,只看着我!我忙推着他道:“是在叫你吗?”
他对着我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道:“我去去就来!”
我本想放手让他走,可突然想起来田小秋,他们抓住的人会不会是田小秋?在他手快要抽离的时候,我又一把将他握住,我拉着他问:“你们抓到了谁?”
他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说:“欺负你的坏人!”
“田小秋!”我惊讶的问。
他点了点头,我忙要起身,他迅速回身,将我扶起,嘴里嚷着要我别乱动!我拉着他道:“我没那么虚!你们别伤田小秋,他在哪里,你要怎么处置?”
“你别急,燕北看着他呢,我看燕北恨不得要他命的样子,到底怎么了?那孩子浑身伤痕累累,听说那宅子里还有~~”
他没有往下说,我知道他说的是李广元,想起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李广元,心中很是憋闷,胃部也开始抽出,忙甩掉脑袋里的影响,拉着骆凡让他带我去看田小秋!
田小秋被关在一个帐子里,他嘴角有些血迹,左脸有些肿,我看着一边站着的燕北和翼翔,燕北冲着我道:“我打的!”说完赌气的别过头去。
我看着他赌气的样子,觉得好笑,想上前看田小秋的伤势,被骆凡阻止了,田小秋抬起头看到我,轻蔑的笑了一声,带着嗔意对着我说:“看来,你从李府逃出去,是逃对了,奈何苦了我替你受了这些个罪啊,如今罪倒是没讨回来,怕是这命要搭进去了!”说着他看了一下四周,最后眼神落在了骆凡的身上。
我看着田小秋依旧明亮的眼睛,想起了多年前何姑的马车里,他的样子,那时的他像个小小的天使,而如今,却成了遍体鳞伤的恶魔!也许曾经的我们都是天使!只是那双翅膀会在飞行途中不断的受伤,可他伤到得不仅仅是翅膀!
我回头对着骆凡道:“放了他吧!”
燕北显然气愤,扭头就走,翼翔待在一旁没有啃声,我见田小秋双手被绑着,欲上前给他松绑,被骆凡拦住,他道:“我来!”
田小秋抬头看着斜着眼看我,阴沉沉的道:“别以为这样就能赎罪了,不会那么简单,不会那么简单!”
我在田小秋愤恨的眼神中看到了绝望,似乎此时此刻我应该要了他的命,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田小秋见我无动于衷,转头对着在给他松绑的骆凡,他带着颤音嚷道:“杀了我,杀了我啊,你看到她身上的伤没有,我咬的,都我是弄的!她皮肤可好了,白白的嫩嫩的,摸着像丝绸~~”他的话没能讲完,翼翔在他右脸上狠狠的给了一拳!骆也凡停下了,他看着田小秋眼中有肃杀之意!
田小秋虽然已经被松绑,可他依旧坐在地上没有走的意思!
我的知道田小秋在寻死,可他才十三岁,虽然他遍体鳞伤,可今后还有无数的可能等着他,他怎么可以一味的求死!
田小秋见到骆凡眼中的杀意似乎还蛮高兴的,在翼翔的一拳以后,他笑了,他笑着说:“杀了我,杀了我啊!”
我上前,拉着骆凡问:“李府里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还在吗?”
骆凡回神看着我说:“在,还在那里,那院子都没人愿意去!”
我走近田小秋,骆凡本想阻止,可我坚持,他只能挡在我身前,让我居于身后,我看着田小秋道:“也许当年我真的是有私心的,可换做是你呢?你要是知道那里是地狱,愿意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自己下地狱吗?”
田小秋盯着我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也许我欠你一声对不起,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用,时间已经不能倒退,即便倒退,我还是会那么做!如今对于你的不幸,我除了抱歉,只能抱歉,而那么多年来,那个曾经人们眼中,干净漂亮的李广元已经被你折磨成那样了,什么都还了吧!小秋!”
田小秋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我,对我的话,噬之以鼻!我看着他继续的说:“眼睛长在前面就是叫我们向前看的,小秋,忘了过去,你还有很多日子可以好好的过,今天该得到解脱的不是你,是李广元!放了他,也放过自己,好吗?”
“放了他!哈哈哈哈”田小秋在帐子里,大笑起来仿佛我说了什么可笑之极的话。
翼翔在一旁捂着耳朵看着我道:“他又不识好人心,杀了算了!”
田小秋的笑容突然收住,他抹掉眼角流下的泪,那泪似乎是被笑出来的,可我看到了无奈与苦涩,他看着我道:“我以前也总是求他放了我,可我越求,他越是折磨,我和他,我们之间没有放过!”
说罢,看了看我又道:“尚无忧,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你背后是什么?我们都有不能放过的人吧,在你背后制造那些伤疤的人,你愿意放过吗?肉体的痛也许可以消失,可每次看到那些疤痕,我的心就会痛不欲生,比流血时更痛,更痛!我不信你没有!”
听到他如此说,帐子里的人,都抬头看向了我,尤其是翼翔,当年我挨打时,他就在一旁,如今被田小秋提起,他眼中依旧有着气愤,我看着田小秋心平气和的说:“曾经听到过这么一句话,我爱的时候快乐的是我,他恨的时候难过的是他,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快呢,你也可以的!”
他看了我良久,最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晃晃悠悠的向外走去,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对着我说:“也许来生吧,我可以选择去爱,而不是恨!”说完快步向外走去。
我赶忙回身,喊道:“田小秋!”又欲去追他,可被骆凡拦住了,他看着说:“随他去吧,你帮不了他!”
我看着田小秋远去,在他的背影中,挥手与往事告别,我再一次告诉自己,我们都有一双向前看的眼睛!
骆凡走到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微笑的看着我,轻声说道:“回去歇着吧!”
他拉着我的手在前面走着,我的前面只有他,我笑了,笑着想,眼睛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伸手握住脖颈间的发绳,慢慢将它取下,发绳下的琉璃指环,依旧是当年的样子,可我们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们了,我将发绳和指环收好!也收起了属于我们的曾经!
我们在楚县休息了两日,韩枫茗与骆凡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不知道,也不想问。身体在骆凡的照顾下慢慢恢复,只是燕北这两天似乎还在生气!翼翔嘲笑的说他的心眼儿小,燕北只是大咧咧的回他:“你丫的才小心眼儿呢!”
骆凡还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就是关于方帆的,他没有死,只是伤的太重,虽然伤愈了,可身体一直不太好!如今的方帆也恢复了本名,叫楚翼帆!
翼翔更是迫不及待的要去宜儒见翼帆,只是碍于我身体不好,一直由着骆凡拖着日子,我看着实在不好意思,当天晚上拉着骆凡道:“我们拔营吧,翼翔急着去见翼帆了,我没事的,好的差不多了!”
骆凡笑着看我道:“明天拔营,我已经在安排了,你看看要准备什么吧!”
第二日拔营,韩枫茗和我们依旧一路,骆凡陪着我坐在马车里,我问道:“那个吴兰王,跟我们一起走吗?”
他笑着对我点了点头,似是有些无奈的说道:“一会儿你就会知道我其实需要他!”
果然刚出了楚县,我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硝烟四起,战火纷飞,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骆凡,他对着我道:“是君泊然,十天前他对南海和宜儒发兵正式与我宣战,他道我是乱臣贼子,即是反朝廷也是反了中阳王,南海已经被他拿下,宜儒周边也都有他的人,如今到处都是战火了!”
看着眼前的硝烟,笑着当年竹园里的我们,似乎那还是昨天,可今日已是不同,我们早不是当年的我们,果然时间的前行总是带着种种的不确定,既然不知道明天,那就好好的过完今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