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这才羞怯一笑,柔声问道:“溶哥哥,你疼吗?”
水溶傻傻地笑道:“不疼,一点都不疼,妹妹的话就是世间最好的良药。”
门外,前来探望的王爷和王妃都不由会心地相识一笑。
时光转瞬之间,黛玉离开贾府去王府已经足足七日了。自从黛玉离开,贾母整日就是恹恹地,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这日,已然日上三竿,贾母早就醒了,却只不想起身。
鸳鸯走到床边,撩开床帐,轻声问道:“老太太,都快近巳时了,您要不起来吃点东西?昨日二奶奶带着人出去采办,特意命人给您买来卿阳斋特质的枣泥馅儿的山药糕呢。”
贾母长叹一声道:“什么山药糕,玉儿不在身边,任他是龙肝凤心,我也是食不知味。”贾母边说,便懒懒地坐直身子。
鸳鸯连忙扶住道:“老太太过虑了,那林姑娘是您正儿八经的外孙女,他北静王府就算地位再高,也不过是客情罢了。再说林姑娘都去了七八天了,老太太若是想得厉害,着人去接回来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么?您何苦这般忧惧?”
贾母摇摇头,叹道:“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只是,自打玉儿一走,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只怕玉儿这一次是有去无回了!”说罢,哀从心起,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鸳鸯自然知道贾母的心思,贾母如此喜爱黛玉,当成掌上明珠一般,况且黛玉和宝玉的感情一直那么好,所以在鸳鸯看来黛玉嫁给宝玉左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有一层鸳鸯实在想不明白,贾母年纪虽大了,但在贾府绝对处在说一不二的地位上,宝黛的婚事还不是老太太一句话的事?这会儿何苦又生出这等的担忧来?再者,那北静王府一直与府里交好,又为何凭空插一杠子,将黛玉接去这么久,也不提送回之事呢?鸳鸯百思不得其解,见贾母伤心,也只得讪讪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安慰。
“老太太,林妹妹什么时候能回来?”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贾母这里伤心着,宝玉却大步跑了进来。
他这句话,无疑是给贾母的伤口上撒盐,贾母立时忍俊不禁,呜呜哭了起来。宝玉一见,便以为黛玉再也不能回来,只觉得天塌地陷一般,即刻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老一小,一个哭一个嚎,只弄得鸳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恰在此刻,琥珀小跑进来,禀告道:“老太太,王妃又到咱们府上了。”
贾母一听,心中一喜,连忙止住哭声问道:“此话当真?”
琥珀道:“奴婢怎敢有半句虚言,门上的小厮远远见了,急忙让廊上当值的嬷嬷传信进来的,这会子恐怕就要到咱们府门口了。”
宝玉一听也是转悲为喜,道:“王妃定是把林妹妹送回来了,我就说吗,林妹妹如何舍得咱们这里?她定是将就了几天住得不习惯,就求王妃把她送回来了。”
鸳鸯提醒道:“老太太还是赶紧迎接是正经。”
贾母忙拭去眼泪,道:“鸳鸯,赶紧扶我去府门口迎接。”
待贾母匆匆忙忙地赶到府门口,王妃一行的马车已然在府门外侯了一小会儿了。贾母要紧上前见礼,道:“王妃到访,府内没有远迎,还请王妃赎罪!”
“老太太客气了!”一掀车帘儿,王妃在玲珑的搀扶下,缓步走下车来。
贾母要紧往其身后看去,却不见黛玉的踪影,遂心头一亮。
王妃知道贾母找什么,只是装作未见,故意问道:“老太太,您这是在找什么人吗?”
贾母尴尬一笑,定了定神,问道:“敢问王妃,不知我那外孙女儿黛玉现在何处?”
王妃淡然一笑道:“玉儿呀,如今已经是我的义女了,我今日来就是来和老太太说此事的。玉儿和我那一儿一女甚是投缘,他们今日应去郊外游玩了。”
贾母闻言大大地一震,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妃见状,心中暗气:要不是你这个当家的主母这般糊涂,怎么会让玉儿中毒?亏你还只想着让玉儿回来,回来做什么?难不成送死么?思及此处,脸上微露不悦道:“怎么,我堂堂的暄朝公主,当今的北静王妃认黛玉为义女还让老太太心里过不去么?来了这么许久,老太太也不请我进去,只一味地问玉儿,既然如此不欢迎,不如我即刻打道回府。”
贾母见王妃果然动怒,脸色瞬间一变,连忙躬身施礼道:“请王妃息怒,老妇只是思念玉儿心切,一时忘了规矩,实在不是有心冒犯王妃,还请王妃赎罪呀!”说罢,便要跪下去。
王妃素来是个心软之人,又想这贾母纵有不是,但到底也是玉儿的外祖母,也少不得要爱屋及乌,遂连忙示意玲珑将贾母搀扶起来,软语道:“罢了,老太太的心思我自知道,念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份上,我又岂会与你老真的计较。”
贾母颤巍巍地说道:“多谢王妃宽宏大量。”
主客一行随即进入了待客的正厅,王妃刚落座,就见门口有一粉面桃花的公子探头探脑地张望,心知那便是宝玉了,遂道:“老太太,我有要紧的事要说,还请屏退左右。”
贾母听言又是心头一颤,忙令丫鬟婆子们都退下,又悄悄告诉鸳鸯,让她务必稳住宝玉,领他先回怡红院去。
此刻,屋中只剩王妃和贾母二人。王妃正色道:“不知老太太可知玉儿中毒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