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意心中被满满的一个“怪”字塞满。这个小女娃明明就是故意的,可是这么个小不点怎么能如此,如此的,该怎样形容她呢?古灵精怪。对,就是古灵精怪。昨日,她的出现,整个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的意外。
慕容意乐了,张开原本紧抿的唇哈哈大笑了两声,倒是把众人给笑愣了,包括颜子君。这个少年,一身孤傲清冷,竟然也会如此失笑?笑声未绝,花闲根本不知道慕容意何时出的手,等众人发觉,她竟然已经从颜子君的怀中转到了慕容意手上。
“慕容公子,舍妹顽劣,恐会惊扰阁下,还请阁下移步红阁,我等自会教训舍妹失礼之处。”颜子君压下小胸膛中燃烧的怒火,迈步向前,谦恭有礼,宛然一副世家公子风范。
“九哥,你输了哦!”花闲自然能够想到今日一众小子们都不理她,必然是因为他们一早串通好了,而她的小相公又是始作俑者,就如初生之日说她丑,当真还记着仇呢!
“是,九哥输了。九哥会给你洗一个月尿布,如何?”说完,一本正经的望着花闲的乌黑大眼,丝丝狡黠,好一个你奸我奸大家比比到底谁更奸。
“小妮子,还不下来?”开口的是老六,老九可是他的至亲弟弟,虽然平时总与老五、老七一起,关键时刻,自然不能失了为人兄长的职责。
花闲也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拍了拍慕容意的胸脯,哧溜一下,像个小泥鳅一样,就滑到了地上,屁股先着地,这次倒没有撒娇耍赖,站起来,象征性的拍了拍小屁股上的灰尘,小手一背,转身就向着练武场的栅栏门走去。
以她独有的一步三挪闲式步法。
“哎,你怎么就走了,宗哥哥背你骑大马!”柳耀宗见花闲说走就走,心下不解,顾不上问别人,几步过去,就把花闲甩到了背上。
花闲还纳闷呢,她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老五,老六,还不走?”柳耀宗竟然也不笨。
慕容意一再见识到花闲的古灵精怪,思绪涌动。这个小女娃,呵呵,很有趣。
慕容意随众人去了红阁。
红阁是颜家客厅,待客用餐的一处独立庭院。
众人走到院落里,自大厅传来断断续续的谈笑声。
花闲催促着柳耀宗飞奔过去,到底是何人来访,竟然如此热闹。
“阿爹,恁来啦?”花闲滑下柳耀宗的肩头,像个小花蝴蝶,翩翩然就飞到了花定安的怀里。
这是花闲自出生以来除昨日之外,第二次见到她的父亲。在花闲尚不能言的日子里,时时从颜母陈氏和花母王氏的口中听到“定安”之名,知道是她的父亲。只是,在她出生、满月、大婚、百岁等比较重大的日子,父亲都未曾归家。因着那个冠冕堂皇的任务,花闲的出生和出嫁都是花颜两家的大事。而花定安却缺席了。这说明什么,慕容意的族中也有大事发生,而且大过花颜两家结亲之事。花闲的懒人思维适时地启动,等她长大了,一切自然就都会清晰明了。如今,她只是个无齿幼童,只要做好小懒猫的本分即可,阿娘疼,哥哥爱的,何必自寻烦恼呢?鼠目,寸光,有何不可?
花定安低头,看到窝在他腿前的小女儿,为人父的情感自觉苏醒。昨日,自己八个月大的小女儿识出了他,而他竟然还以为是小儿胡言痴语。由妻子花王氏口中听得花闲出生来的那些逸闻趣事,其中更是不乏惊人之举,对这个小女儿便生出了更多的喜爱。为人父母,终还是希望子女能够卓然超群的。
“闲儿,做什么去了?这么满头大汗的。”花定安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为花闲擦拭着额头上的小汗珠。
感受到额上的轻柔,花闲小心肝一动,呵呵,这就是父亲的感觉吗。重生为人,将近一年,前世的父亲严谨而寡言,纵使心中深爱着自己的儿女,却从未如此细腻体贴的表达过。
花闲再一次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这股味道如一袭花香,直冲进花闲的小鼻子,顺着气管一路横冲直撞,直达全身各个脉络,醍醐灌顶般,灌溉了花闲的四肢百骸。
忽然一道声音,灵光一闪,在花闲的脑海中轰然炸响。“童子之身,年不过三十。闲儿29岁……”
“爸……”花闲的心好痛。父亲,她竟然没有读出父亲的痛。
“闲儿?”在花闲小脸上轻柔擦拭的手,一滞,花定安稍一使力,花闲已被托在了怀里。
“谁欺负咱家的小妮子啦!”花闲脸上的汗珠刚被擦拭完,这会子又要擦眼泪。
柳耀宗和颜家众小子向在座的长辈们请了安,随后站立一侧,都盯着花闲流泪的小脸。颜子君心中一抽一抽的,疼的。这,哎,这都怪他,小娘子肯定是生气了。欲迈步向前,又碍于长辈在场,放肆不得。真真悔的肠子都青了。
慕容意跟在众小子身后,最后一个进来。待众小子们退至一旁,他才走向花定安,躬身对着恩师行了礼数周到。花定安对慕容意点点了头,“意儿,在座就是颜家的长辈们,去跟长辈们见个礼吧!”
“是。”慕容意面对花定安,倒是着实恭敬,为人弟子,本分周到。
“晚辈慕容意,给颜爷爷请安!”
“问各位伯伯叔叔好!”
颜家长辈周到回礼,自不在话下。待颜家仆从特意为慕容意安置了一把椅子,放在花定安下首,众人的注意力便齐齐的投射到了花闲的脸上。确切说是小脸上闪亮的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