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茶后,唐绍还是那套路子,道:“自本宫出宫养病到现在已有半年有余,后宫中平稳无事,还多亏了贤妃姐姐支撑,妹妹在此谢过了。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说完,唐绍举起茶盏一饮而尽,贤妃不好拒绝,于是也干了。
“娘娘如今贵为皇后,怎能称呼臣妾为姐姐,臣妾实受之有愧。”
“当初本宫为贵妃时早已说过,如今只是换了个封号,其他的与以前并无不同,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推脱。我年纪小,两位姐姐只把我当妹妹便是,暂且把皇后的身份抛到一边去。”
宸妃想开口说什么,被贤妃用眼神阻止,道:“是,臣妾知道了。”
唐绍见贤妃的样子像是有话要说,只怕是为了刘贵妃的事吧。陛下越过贵妃将大权放给贤妃,刘贵妃心中必定不满。思及此处,唐绍看着贤妃,道:“陛下回宫前,后宫仍由你管理,刘贵妃若有半个不字,让她来找本宫,你只管放开手脚,别去管她。”
出了仪宁宫,贤妃对宸妃说:“看见了吧,她就是这样,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她永远都不会摆皇后的架子却让人们都敬重;她把所有的事都考虑在你前面,让你无论何时都没有后顾之忧;她能让妃嫔之间相处的非常融洽,让后宫相安无事。有这样一位皇后,何止是陛下之幸?”
“是啊,她的确让人说不出什么。不过我看皇后的气色还是很差,听说还患上了咳血之症。有时间定要给她送些个补品过去,她还年轻得很,不能再这么病下去。”
贤妃、宸妃正聊得投入,只见刘贵妃心有不甘,风风火火的冲过来:“你们两个,跟我去见皇后。贤妃,皇后不在的时候你威风了半年,如今皇后回来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绍本想去临些字帖,平心静气,还没坐稳,就听见刘贵妃在外面吵。唐绍轻柔额头,有些不耐烦的嘀咕:“怎么又来了。”
茗衣忽然闯入书房:“娘娘,贵妃娘娘在外面大吵大闹,非得要见您不可,奴婢拦都拦不住。”
“知道了,退下吧。”
唐绍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坐在正厅前,道:“贵妃、贤妃、宸妃,你们三个当真不懂规矩,不知道本宫身体欠安,不见任何人吗?”
贤妃和宸妃都低头不语,只听见刘贵妃高声叫嚷:“娘娘,如今您回来了,贤妃却霸着大权不还,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
唐绍重重咳了两声,道:“你也看到了,本宫这身子根本无力去管宫中之事,况且,命贤妃暂掌后宫是陛下出征前的旨意,本宫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抗旨不尊。”
几句话说的刘贵妃哑口无言。唐绍起身,道:“好了,本宫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五月五日,光义坐镇城南,宋军对太原发起最大规模进攻。上次射诏书的箭依旧插在城墙上,孤零零的。北汉大将刘继业心知孤城难守,却还顽强支撑着,刘继元在城内也是犹疑不决。
已经告老的左仆射马峰让人抬着来见刘继元,一见面就忍不住泪如雨下,道:“主上,如今宋天子亲征太原,宋军节节胜利,眼见城池不保,再继续打下去只能徒增伤亡,万一宋军攻破太原,四处烧杀抢掠,受难的还是百姓,太原也会毁于一旦。事到如今,老臣恳求主上以百姓为重,从长计议。”
刘继元目光终于暗淡:“你说得对,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天夜晚,刘继元派李勋带着投降书出城朝见光义,光义大喜,立即发布诏令,允许刘继元投降。
当光义坐在城台设置的龙椅上,接受刘继元君臣投降时,心中万分激荡,感到一种胜利的喜悦,看着刘继元等人捧着印玺文书,战战兢兢地等候发落时,作为一个皇帝的虚荣和骄傲在他的心中迅速膨胀。他陶醉了,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得意,敌人已经降服,他才是至尊无上的帝王。
当天,北汉大将刘继业投顺,光义大喜,恢复其原名杨业。五月七日,堕毁太原旧城,改为平晋县;八日,封赏北汉降臣;九日,宴请刘继元及其部署;十四日,巡幸太原城北;十五日,把行宫改名平晋寺。至此,北汉全部平定。
光义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北汉的投降让他有些飘飘然了他觉得自己深谙用兵之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太祖几次征讨都没有攻下的北汉,他只用不到半年就将其平定。他决定趁热打铁,攻打辽国,收复烟云十六州。
宫内,唐绍得知这个消息,气的大发雷霆:“一群废物,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人能拦得住陛下吗?”
沈伦等人纷纷跪倒,沈伦道:“奏报中只说我军大败北汉,陛下十分高兴,要趁势攻辽,齐王也劝过,陛下执意要打,听不进去劝谏。”
唐绍看着殿下跪着的群臣,均束手无策,叹道:“北汉刚刚平定,粮饷消耗极大,将士们也疲乏不堪,有待休养。此时伐辽,胜算微乎其微。”
“娘娘明鉴,臣等与齐王都是如此说,可陛下心高气盛,根本不听。”
“此事关乎陛下和我大宋千万将士的性命安危,不能如此草率决定。既然你们都劝不动陛下,本宫只好亲自前去劝谏。若陛下肯听,便是天下之福,若陛下还是不肯听,本宫也只好祈求上天佑我大宋了。各位大人都请起吧。”
大臣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人起身,沈伦叩首,道:“娘娘万万不可,战场凶险万分,刀枪无眼,娘娘此去定然危险重重,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群臣见状齐声高呼:“请娘娘收回成命。”
唐绍走到沈伦跟前,亲自扶起他,对着群臣说:“本宫愚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以身试险,本宫的性命与陛下和千万将士的性命比前来简直微不足道。本宫心意已决,各位大人不必再劝,都请回吧。”
唐绍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群尚未清醒的大臣在殿前不知所措,议论纷纷。
“沈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万一皇后娘娘有什么闪失”
“是啊,沈大人,咱们得拦住皇后娘娘。”
沈伦摇摇头,道:“娘娘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劝不得了,但愿皇后娘娘能劝回陛下,各位都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