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搭了宁惟汐的车到附近的超市搬了半后备箱的物什回家,望着充盈的冰箱,一个缥缈但十分干净的声音就浮漾在耳边:“姐,这叫‘备得粮仓满当当,不叫来年饿得慌’。。。”
他才十四岁,就已经长到一米七八,比我还高半个头;他喜欢打篮球,是学校的长跑冠军;他朝气蓬勃的小脸上总是挂着清透舒朗的微笑;他个性随和、又乖又粘、温柔体贴,然而十四岁的他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他以为他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小航,你做到了!”我只做出了口型,因为声带干涩如砂纸,揪心的疼痛就这样炸裂开,直到全身都痛得麻木。
吃过午饭,宁惟汐打电话到附近的私家诊所,医生来看过周伦,为她打了镇静针,她至少要安静地睡上四五个小时。
“惟汐,我很为她担心,这个样子怎么上庭?”我的手指不经意得触到了客厅桌上一台老式留声机的旋钮,轻快灵动的钢琴曲流泻而出,巴赫的《空气》漫散开,窗外已是雨住云开,窗台上一盆雏菊在轻浅的阳光下摇曳娇俏,好生惹人爱怜,脆弱的生命,却依然活得坚强、精彩!
他不语,修长的指尖轻抚过我臂上昨日与周伦‘缠斗’留下的‘残痕’,每抚过一寸,便有一个小小的停驻,指尖下传递的是牵心的脉动。
“小意思呢,已经没事了!”我倩丽一笑,挣脱开他,那些大大小小的甲印已经结了痂,像一弯弯暗红色的小月。
怎么会有事呢?没有关系,你受过比这更重的伤。
“青青。。。”他固执地再次挽住我,手指在我腕上细细摩娑,睫毛微微颤抖,眸子忽然蒙上了一层透明的水晶,“答应我,一定要善待自己!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再受伤!因为。。。我会心痛。。。”
他握着我的手缓缓收紧,清灵莹透的双眸黑钻般熠熠流转,万千星辉璀璨光华!他竟哽咽失语,眼底渐渐水雾弥漫。
“宁惟汐,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么?”我抽回自己的手,我听到自己牙齿轻扣的声音,我全身不由自主地抽搐。
“我。。。”
空气异常沉静。
电话铃响起。是焉!他约我或者我们见面,关于戴天刻意隐藏的秘密。
午后,巴缔亚咖啡厅一角,粉红色蕾丝台布上,精致的柠檬幕丝散发着诱人的馥郁,甜香的空气中浓重地弥漫着蓝山咖啡的芬芳。
“苏小姐是特别约了惟汐,还是。。。偶遇。。亦或是。。。”凌非焉的视线逡巡在我和宁惟汐之间,声音清则清亦如山间小溪,但寒气太甚,已是冰水混合。
“您打来电话的时候,宁先生正在我家,”我迎视着他,语气淡定沉稳,“周伦出了一点小意外!”
“哦。。。”凌非焉的目光最终落在宁惟汐脸上,眼神尖刻而凌厉,仿佛坐在他身侧的是疑似被告。
宁惟汐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们任何人,他深陷进椅背,凝着眉低头想心事。姿态闲雅,眼神涣散,仿佛这一切都与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