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杨晚晴草草收拾了一番，还是打车过去跟杜美莹会合了，路上给李大刚告诉的那个号发了短信说要晚一会儿。见面后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商场门口，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末了还是杜美莹先问了句：“起晚了？吃早饭没？”
杨晚晴心里是生她气的，但是看到她软语相问也不好冷着态度，就也道：“你还没吃呢吧？去肯德基点个粥，吃个汉堡吧！”
这商场三楼就有家肯德基，如今不早不晚的里头也没几个客人。杨晚晴点了个圣代，她们端着餐盘去靠窗的一个角落里坐下。
杜美莹边用小勺喝着粥，边道：“天凉了，你喝这个干什么？”
杨晚晴便道：“降火气。”
杜美莹就不吭声了，低头一口一口地喝着粥。
杨晚晴也不说话，等着她主动交代。
果然杜美莹慢慢开始说了：“昨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了。晚晴，你是不是找他了？”
杨晚晴忽然就想起了李大刚说的那句话，意思是她那是多管闲事杜美莹不一定领情的那句，然后就觉得一股子气往上拱，说话就有点冲：“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啊？”
杜美莹抬头的时候，眼睛里有隐约的泪光，她道：“晚晴，你别这样跟我说话，堵得我难受，想说什么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杨晚晴立刻又心软起来，她决定不这么耗着了，反正她们之间关系这么好，也无所谓讲究什么策略了，她边吐槽边劝慰她道：“美莹，我其实最近工作上也有点堵心，火气可能也是大了点儿。这公司的领导们啊，一个个那道行高的，跟修炼千年的白狐似的，我是一点儿也摸不透。”
“你之前跟我说过，公务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什么单位上的老职员就算职位低，给你递茶你也得伸手意思一下表示接，然后千万别忘记说谢谢，因为他虽然职位低，但说不准跟哪个领导关系好，后门有多硬；有些同事别人都孤立着，晾着的，你即使觉得人家挺顺眼的，也不能走得近了，但还不能太远了，说不定人事上一个什么变动，咸鱼就来个大翻身，让你傻眼都来不及……这些个事情，你给我唠叨了不老少了，我一直觉得你自从工作之后，变了，有些世故有些圆滑，不过却是成长了，适应了一个看似工作清闲实则十分复杂的环境，我觉得你的EQ应该比我高出不止一星半点的，那么……在李大刚这事儿上，怎么就这么犯糊涂呢？”
杜美莹苦笑道：“晚晴，人不光有EQ的，还有IQ，恋爱中的女人IQ是零啊！”
杨晚晴摊手道：“美莹，这就是问题所在啊！你恋爱了么？恋爱应该是双向的吧？是两个人陷入情网吧？你既然知道我上次找了李大刚，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他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杜美莹点头道：“他都跟我说了。”
杨晚晴道：“昨天晚上他是找你摊牌么？是不是说他的最终决定了？你们说到很晚？聊了一夜？早晨匆忙就拿错了手机？”
杜美莹又苦笑一下道：“晚晴，我们都是成年人，没什么不好说的。昨天我们是聊到很晚，但不至于通宿夜谈，后来，我们又在一起了。”
杨晚晴有点愣，问道：“为什么？”
杜美莹道：“李小柔带着孩子搬走了。”
杨晚晴茫然道：“因为那头儿走了没指望了，所以又靠拢你了？你就跟他在一起了？”
杜美莹不说话，杨晚晴继续不解地略带质问地道：“他上次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可见他不是一个靠得住的好男人啊！他心里还一直有李小柔，你就这样跟他在一起了？”
杜美莹忽然道：“你知道李小柔为什么离开他么？”
杨晚晴不说话。
杜美莹道：“他们发生关系了。李小柔那天主动投怀送抱，他们在一起了。但是第二天李小柔就抱着孩子走了，给他留了一张字条。写着：感谢你为我们母女所做的一切，但是，我努力试过了，仍旧无法爱上你。”
杨晚晴久久无法平静，半晌才道：“李大刚，李大刚他这办的是什么事儿啊？”
杜美莹道：“他昨天哭了，说自己已经做到了能做的全部，李小柔最后竟然这样对他，让他彻底死了心了。他，跟我求婚了！”
杨晚晴下意思地去看杜美莹的手指，果然左手的中指上套着一个亮闪闪的戒指。杨晚晴道：“你答应他了？为什么啊？你就这么喜欢他么？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啊？”
杜美莹平静地道：“真诚。晚晴。他不对我撒谎，他虽然做了一些不算光彩的事情，但他一点都没有瞒着我。他也受过感情上的伤，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其实很合适么？他心里装着李小柔，我心里不也装着……那个人么？”
杨晚晴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是降了温，微微地有点冷有点飘，她问道：“那结婚之后，他真诚地告诉你，他忘不了李小柔，要继续去照顾她，要和她重归于好，你是不是也能欣然接受？”
杜美莹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晚晴。我现在好不容易肯张开心扉再去接纳别人了，最想收到的就是你的祝福。你对他是早就存了成见了，所以才一直喜欢不上来，其实他也是个挺直爽的性子，你不觉得他跟之前的我，有点像么？”
杨晚晴道：“还有一年多一点儿，他就能回来了，你当初不是说过，要亲口找他问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吗？你两年多都等了，就不能再等这最后一年么？”
杜美莹摇摇头道：“晚晴，对不起。我没跟你说实话，赵家明他上个月已经回国了，回到了C城。他履行了当年的承诺，决定回国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我，我打扮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请了假，早早地捧着一大抱的红玫瑰去接机，结果……”
杜美莹吸了口气继续道：“结果看到他推着行李，旁边依偎着他的未婚妻，两个人边说边笑边亲亲，还笑着冲我挥手。我他妈的穿着两千八的裙子，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觉得跟他妈的在机场裸奔一样的丢人，不过我反应也挺快的，我跑过去就把花儿塞给那女的了，我说你好你好，欢迎来到China欢迎来到C城，这是赵家明托我给你订的玫瑰，祝你们幸福！”
杨晚晴良久没有说话。杜美莹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道：“赵家明也没戳穿我的谎言，他说是他要我帮忙订的，还打开皮夹给我拿钱。那里面只有美元，他挺大方地给我抽了四五张。可是下一秒，就另有接机的人奔过来了，怀里还抱着百合花，也递给了那女的，说是赵家明让他帮忙给订的。”
杨晚晴道：“然后呢？”
杜美莹道：“赵家明反应挺快的，转头说Darling也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都拜托朋友给订了。”
杨晚晴道：“赵家明他……”
杜美莹道：“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他没找到你的联系方式，请帖直接给了我。”
杜美莹扭头看着窗外道：“晚晴，今年冬天真是个好日子。这么多的故人旧友要走进婚姻了。你和高宇庭，赵家明和他有钱的未婚妻，我和李大刚。”
杨晚晴诧异道：“你和李大刚这么快就要办了？就算决定恋爱了，也不用这么快就结婚啊，再处一阵子看看合适不合适吧？婚姻不是儿戏，闪婚又正好合适的毕竟是很少啊！”
杜美莹低头道：“晚晴，我不想一直孤独着看别人幸福，我忽然很想，两个人一起。”
杨晚晴继续努力道：“那也别逮着一个不撒手！好男人多的是呢，我单位里，就还真有几个挺不错的年轻人，对了，设计部门有个挺有才的青年才俊，我觉得人挺不错的，要不我介绍给你见个面？”
杜美莹笑着晃晃左手的中指道：“尘埃飘久了，忽然动了落定的念头，那就轻易改不了了。我也不找那最大最饱满的麦穗了，省的到头来两手空空。”
杨晚晴的圣代已经化到了杯子里，吃不了了，她却还是无意识地搅动着。
杜美莹将圣代挪到一旁去，将汉堡上下一扯分成两半，递给她一半道：“那个化了，已经没法再吃了。这个虽然只有一半，但也是可以吃的，而且两个人一起吃，好像更美味得多。”
杨晚晴沉默良久，终于还是说道：“假如你真的下定了决心，那么我只能是祝福你了，虽然我觉得，美莹，你值得起更好的。”
杜美莹道：“呵呵，谢谢，这下子我就轻松多了。说实话，我爹妈不同意都没你不同意对我打击大。不过，你说我值得上更好的，也是你喜欢我才这么觉得。就像我也稀罕你，虽然高宇庭已经很好了，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晚晴还值得上更好的。”
杨晚晴咬一口汉堡道：“也是，所谓的更好什么的，说起来也挺虚无缥缈的，实实在在的幸福最重要。假如你和李大刚在一起，温暖了不孤独了开心了幸福了，那么他就是那个最好的。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挺萌那些痴心的坏人的，因为他们虽然对别人坏，但是对自己女人是很好很好的。我现在，就只能期望李大刚也是这样的人了。”
杜美莹笑道：“不行，他啊是好人堆里比较坏的，坏人堆里比较好的，四不像。”
杨晚晴开始关心起李大刚的情况来，问道：“对了，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啊？一见面反正就是见他西装革履的。”
杜美莹道：“好像是搞医药营销的。跑业务，常出差，不过挣得不少。”
杨晚晴点头道：“也行。两个人有一个人的工作挺稳定的就行。他要是到处跑，你结婚以后咱俩还一起住，反正宇庭也总在项目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杜美莹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道：“这个给你，晚晴。”
“什么啊？”
“那条两千八的裙子。”
杨晚晴打开来看了看道：“这么贵，怎么当时不想要的时候不退回去啊？票据这不挺全的吗？”
杜美莹道：“精神恍惚了几天，根本没往这上头想，再想起来的时候，一看过了七天了！算了，当初为了穿这个裙子的M码，我三个星期几乎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又胖回来了。不过我见你似乎又瘦了，穿着肯定更合适也更好看。”
杨晚晴开玩笑道：“哎呀，我暂时消费不了这么高的档次，要不你给我打个折，我给你折成钱？”
杜美莹掏出钱包，拿出几张美元来晃了晃说：“看了没？回头我数了下，六张，合计人民币四千多块。我这裙子有人给报销了，你就穿你的得了！”
杨晚晴忽然道：“我估计赵家明心里也未必就多么的云淡风轻，这都拿美元当人民币花了，我估计他是按照六百块钱给你付的玫瑰花钱！”
杜美莹晃晃那钱说：“走，下楼到银行换成人民币去，我还是拿着粉红色的毛爷爷比较实在亲切。我可是公务员，我不花外国钱！”
两个人终于和好如初，有说有笑地下了楼，去了商场楼下不远的浦发银行。
上午十点多，银行人不少，排队等号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推门进来了。
杜美莹抓着杨晚晴的手一紧，杨晚晴扭头，就看到了西装革履的赵家明。
他似乎没见到她们，取了个号，坐到了第一排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