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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轻轻去世后,花溅衣来找过我两次,我没有见他。我在电话里对他说,别再来找我了,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花溅衣听了,便默默的挂断电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想那表情一定很痛苦;而我,也早已泪如雨下。

再次接到花溅衣的电话是在一个月后,他声音低沉的说,我要走了。我吃了一惊,忙问,你要去哪里?花溅衣叹息一声,说,我要去英国深造音乐,签证已经办好了。

我愣了半晌,又问,你什么时候走?花溅衣说,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他停了一下,轻声问,你会来送我吗?

我拿着电话,心生生的疼着。我怎么能不去送他呢?这一别,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努力遏制着内心的伤痛,笑笑说,放心,我一定到,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我默默的念着:不见不散。事实上,我多么希望永远都不要散,但是,可以吗?

第二天早上,我向雅男请了假,早早来到机场,花溅衣也已经到了。我远远的看见他站在那里,身形孤傲冰冷,如同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一样。

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刚认识他的时候。记忆如同被撕裂一般,往事一幕幕在我眼前铺展开来。我想起我替轻轻给他送信,想起和他比赛爬山,想起他向我讲述他的身世,想起我们一起去孤儿院,想起他将我拥在怀里说喜欢我……

往事历历在目,一切恍如昨天。但一转眼,却已是昨是今非,满目凄凉。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花溅衣看到我,便快步走过来,说,你来了。我勉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说,祝你一路顺风。花溅衣也慢慢伸出手,和我的手握在了一起。

我分明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我忍不住抬起头去看他,只见他眼里满是哀伤。我咬咬嘴唇,泪水一点一点流下来。花溅衣忽然用力将我拉过去,紧紧抱住我,声音沙哑的说,水心,我爱你!我靠在他怀里,泪流满面。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我闭上眼,任由他抱着,因为我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了。从此,我们将天各一方,永远不再相见。

就让我最后一次感受他怀抱的温暖吧,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

花溅衣抱了我许久,才慢慢放开手。他凝视着我,说,水心,只要你让我留下,我就不走了。

我看着他,心撕裂一般的疼,我多想对他说,留下来吧,我不希望你走。但我没有说出口,我勉强笑了笑,说,还是去英国吧,到那边你会有更好的发展。

花溅衣立即面露失望之色,他点点头,说,好,我明白了。他停了一会,又看看我,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没有轻轻,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我看着他,心痛的点点头。花溅衣见了,微微笑起来。他的笑如同撕裂的朝阳,灿烂而凄美。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笑了,以后再见他只能是在梦中。

他的微笑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消失了。我看到他眼睛盯着我身后,脸上又现出以往的冰冷与傲慢。我一惊,忙转回身,然后,我看到一个人向这边走过来。

让我惊讶的是,那个人竟然是金玉城!我不知道他和花溅衣有什么关系,更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

金玉城没有注意我,他径直走到花溅衣面前,沉默了一会,说,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吧?到了英国……别忘了给家里来个电话。要是钱不够,就告诉我……他顿了一下,又说,以后……爸爸不在你身边,要照顾好自己。

爸爸?金玉城居然是花溅衣的爸爸?这怎么可能?!我正惊讶间,只听花溅衣冷笑一声,说,别说得那么好听了,这些年你有照顾过我吗?我的死活,你在乎吗?反正那个女人又给你生了孩子,我不过是你的累辍而已,你一定很想快点甩掉我吧?

金玉城面露痛苦的神情,他叹息一声,说,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我。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我也是爱你的呀。你母亲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花溅衣摇摇头,冷冷的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们正说着,只见对面又跑过来三个人,原来是方婷婷他们。这几个人自从那一次被花溅衣气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想不到他们也来送花溅衣了。

方婷婷走到花溅衣面前,眼里含着泪,柔声说,不要走,好吗?花溅衣把目光转向我,我心痛的转过头去,不忍再看他。

花溅衣失望的叹息一声,说,我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了。方婷婷难过的说,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花溅衣说,我只喜欢过一个人,可惜——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我清楚他要说的话,我低下头,泪水又慢慢的流下来。

开始检票了。花溅衣提起行李,说,我要走了,再见。说完,又看了我一眼。那是怎样让人心痛的眼神啊!他的眼神里写满哀伤、痛苦与留恋。

我看着他,心如刀绞。那一刻,我好想扑进他怀里,大声对他说,留下来吧,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不能,我只是默默的看着他,默默的向他挥手。我甚至连一句“珍重”都没有说出来,因为我已哽咽不能成语。

花溅衣托着行李慢慢向检票口走去。金玉城忽然叫了一声,儿子!花溅衣缓缓转过身来,金玉城笑了笑,说,照顾好自己,爸爸永远爱你!说完这句话,竟流下泪来。

花溅衣怔怔的看着他父亲,忽然笑了笑,说,爸,你也照顾好自己。

看到这一幕,我泪流不止。事隔多年,他们父子终于相互谅解,相互宽容了。血浓于水,那份深植血脉的亲情任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也紧紧相连,永远割舍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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