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是啊,凌然的床上不是人来人往,就是在别人的床上来来往往,我还是愿意跟他在一起。”田乐乐说,“如果他能选择和我在一起也好啊,可惜他连一个不介意的机会都没给我。”
“恕我直言,你其实还没那么爱他。你始终没有答应他对你开出的条件,就算你再怎么降低底线的迁就他,还是在没有失去自我的基础上疯狂的爱着他。你害怕失去,害怕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别人只看到了她疯狂的做法,也许只有房明雪是真正静下来看透了她的心,她没必要掩饰,“是啊,我的第六感一直在告诉我,这个人根本不喜欢我。”
“可是你的心却在说,你很爱他。”
“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不是还要回宿舍么?快走吧,不然赶不上末班车了。”事实证明,田乐乐不仅是一只爱躲避现实的鸵鸟,还有一张极为灵验的乌鸦嘴。
她们推门出来,正好看见最后一趟开往房明雪学校的公车刚刚出站。凌然正好打来了一个电话,田乐乐就像找到救星一样把此时的处境向他描述了一遍,还贼有理的说,“这都是你欠我的。”
令她意外的是,这次短暂的停顿后,凌然居然没有推脱,还把责任一股脑揽了过去,“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这样我才有机会弥补。”
“他还在宿舍里搂着大妞吹着暖风呢吧?他能弥补就不用让你站在这里而只打一通不咸不淡的电话了,快挂了!挂了!”
电话是被房明雪强行挂断的。田乐乐也的确想不到还能再对他说什么,声讨吗?这一切显然是她的一意孤行所造成,虽然他是直接导火索。感谢吗?他仅仅是动动嘴皮子施舍了点点温存。而她最不愿提到的便是弥补两个字,那不是爱,更不是很,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偿还。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今晚的栖身之处,房明雪一咬牙一跺脚,走进了一家连锁酒店,“您好,请问还有特价房么?”
前台接待小姐按了两下鼠标,微笑着对她们说,“对不起,已经没有房了。”
田乐乐心灰意冷的重复着,“我没有听错,是连房都没有了,不是没有特价房了,现在有钱都不能安居了。”
她痛斥有家不回的小男女,转念觉得自己更悲哀,人家起码饿死也是一双,她连死都是形单影只的横尸街头。
这期间,房明雪联系了钱惟,简单的说明了情况。钱惟火冒三丈,责令她们马上打车到他的学校。
她们俩只好斗着胆在一排黑车司机里挑了一个最面善,价钱最合算的,再三犹豫还是上了车。车开了没多久,田乐乐就捂着肚子问房明雪,“还多久到啊?我想上厕所……”
“还得有一会儿呢,你能不能再憋一会儿啊?”房明雪问。
她难为情的回答,“不行啊,已经憋不住了。”
车是在厕所旁边停下来了,司机坚持让她们先付钱后下车,她们觉得先下车回来再付钱比较保险。
“你们先把这段路程的车费付了,要不你们跑了,我找谁要钱去啊。”司机说的有理。
她们不干了,“您也不看看四周围,除了这厕所就没有第二个建筑物了,我们往哪儿跑啊,我们还怕你拿钱颠了,我们活活成了两具干尸呢。”
最后,司机服软了,点上一支烟,“去吧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快点啊!”
田乐乐拉着房明雪一路小跑到厕所,神速的解决问题,又拉着她往回跑。房明雪气喘吁吁的在后边喊,“你这么着急干嘛?”
“你不觉得这儿太偏僻了吗?不能给那司机留下充分的时间心生邪念。”她的智慧全用在怎么正当防卫上了。
“你不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已经想好了吧?”
田乐乐卸下了身上的负担,人都跟着精神起来,居然还有心思跟司机攀谈两句,弄的那司机也敞开心扉的聊了大半路,“干什么都不容易。”
“是啊,干您这行就挺不容易的吧?”田乐乐捡他爱听的说。
司机长叹一口气,看来是被她无心的一句话戳到了痛楚,“嗨,但凡有点办法谁也不干这个啊。夜里出来拉几趟活,辛辛苦苦挣这点钱还不够养家,刚才我媳妇还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回去呢。我还得再拉几趟,多给儿子挣点学费。”
田乐乐鼻子一酸,差点掏出点钱捐给未曾谋面的弟弟。房明雪说她,“不是你刚才把人家当坏人的时候啦。”
她只好吐舌头。
几经周折还是来了钱惟的学校,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钱惟见了她们更是一通埋怨,无非就是两个女孩人生地不熟还瞎跑,尤其是在晚上。田乐乐赶忙解释,“本来计划挺完美,结果让我给毁了。”
她不免自责,倘若自己没有犹豫,房明雪不会等她那么久,也不会赶不上车。没有她的执着,也不会有今天这档子事,如果这样的话,田乐乐还存在吗?往往人在第一时间做出的选择,便是最忠于内心的决定,之所以日后会后悔,是因为只看到了这条路走出的结果。
“现在不是责怪谁的时候,想想咱们晚上住哪。”房明雪转移了话题。
钱惟点上一支烟,“这事不用急,在这种没有良民的地方,制造‘麻烦’的场所可遍地都是。”
三个人到了宾馆,新的问题产生了,他们怎么住?
房明雪说,“我跟田乐乐一间,钱惟自己住。”
钱惟说,“太浪费了,咱们三个挤一间完全可以,反正就凑合一晚上。”
田乐乐说,“我自己住一间,你们小两口住一间。”
“停!”服务员举着一张房卡,喝令他们先听自己说,“只剩一个标准间了,你们住还是不住?”
“好,那就是它了。”三个人齐声回答。
田乐乐是一个没有夜生活的人,基本晚上十点以后就只能在被窝里找到她。房明雪和钱惟还想再喝两杯,塞给她房卡就匆匆下楼了。
门卡插进去没反应,拔下了又插了几次还是没反应,情急之下,她把卡反过来塞进去,结果门居然开了。她想,怪不得没人愿意要你,门都打不开,就像脱衣服解不开扣子一样愚蠢吧。
打开了电视机,她拿着遥控器频频换台,其实注意力根本不在电视上,门口有脚步声她都要走过去听听。已经困的上下眼皮打架了,房明雪和钱惟才回来,还拎着一大兜子吃的和几瓶啤酒。
钱惟让田乐乐做点热水把面泡上,房明雪有点醉了,坐在床上还嚷嚷着要喝酒。
屋里顿时很乱,房明雪歇斯底里的哭喊声,电视机被放到很大的声音,煮沸的水咕嘟咕嘟的声音,混成一团。
水开了,田乐乐把面泡上,刚要端到一边去吃,钱惟径直走过去,“我让你泡,没让你吃。”
田乐乐护着方便面盒往后一闪身,“在我手里就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钱惟伸手要抢,下手没有分寸,居然将她拥在怀里。她的脸顿时红了,手中捧着的方便面盒太热,烫的她不得不松手。
生活中很多东西避无可避,有时刻意闪躲这个人,却很难避开因他而来的伤害。毕竟,你们不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就会有无数的尴尬和恶心。
事已至此,谁都没心情再吃泡面,田乐乐去厕所洗裤子了,钱惟陪着房明雪继续喝酒。几瓶酒下肚,房明雪醉的很彻底,扯着他的衣服擦眼泪,“我难受,心里特别难受。”
钱惟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头,温柔的说,“没事,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房明雪一直闹到后半夜才消停,钱惟本打算扶她去洗把脸,刚走到厕所门口,房明雪还是没忍住,吐了他一身。
他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帮房明雪洗了脸,脱掉了外套,哄她钻进被窝里,为她掩好被子。待房明雪睡熟了,他才悄悄的拿着脏衣服去厕所洗。衣服全部洗好晾好,他对田乐乐说,“这就是责任。”
虽然钱惟轻手轻脚的掀开被角钻进去,还是吵醒了房明雪,她又对疲惫不堪的钱惟一通狂轰乱炸,“为什么我的心里会这么难受?”
钱惟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妈妈哄孩子睡觉一样,“快睡吧,田乐乐都睡了,你再这么说下去大家都睡不了。”
他的话果然起了作用,但好似是副作用,房明雪反而来了精神,“钱惟,你爱我吗?”
“爱。”
“那你会买大房子给我吗?”她又问。
“会。”
“那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听着他们彼此承诺的一问一答,田乐乐不知不觉睡着了。半夜起来上厕所,还听见房明雪在说梦话,“你们能有几个人可以发誓永远不离开我。”
第二天,他们真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田乐乐摸出枕头下的表一看,已经十点十分了,侧头只看到钱惟横躺在床上,“早啊,房明雪呢?”
“我不知道啊,醒了她就不在身边了。”
“你把媳妇都睡没了。”
“这屋里好像只剩下咱俩了。”
她忽然僵住,背脊发凉,生怕悲剧再度重演,赶紧告诫他,“房明雪是不是也太放心咱们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