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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娥黄偷看到这里,慌忙离开门边。她的眼泪汹涌而出,她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听下去。她流着泪急匆匆向外走。
锦瑟果然一直在望她,此时看见她离开梦天原的房间走过来,锦瑟嗫喏地叫了声:“娥黄公主。。。。。。”他不知道公主在梦先生门前窥视到了什么,怎么会忽然泪流满面。是梦先生或麒麟公主得罪她了?可是她也没有进屋去啊。
娥黄没有听见锦瑟的呼叫,她的心果然坠落到深渊最底处,那里暗无天日,冰冷阴寒。那里没有生命没有花草没有阳光。。。。。。除了彻骨的痛苦什么都没有。
那个仿佛从天而降的梦先生,那个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梦先生啊,第一次如空灵的天籁叩响她少女的心门。如同春雨,如同微风,一点点,一缕缕缠绕住她的心,令她夜不能寐,令她魂牵梦萦。可是好梦刚刚萌芽一瞬,就有一个突如其来的麒麟,那才是他的真爱,是他的心肝宝贝。当麒麟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重重摔在冰雪地上。是啊,她怎么爱上他,她怎能爱上他呢?她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那个人不属于自己,永远不属于自己!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好傻,明明知道,他爱麒麟爱得那么深那么切。从篝火晚会那天她就明白这一切了,可是,她却总是无法放下幻想。她总是要怀着一丝丝的梦想,梦想日月倒转,世界变换,梦想她的爱情会有机会生根发芽。。。。。。看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可卑的一厢情愿,可卑的幻想啊。。。。。。
恍惚之中,她走到御花园的枫树林。秋风吹送,成千上万片火红的枫叶雪花般零落飞舞。
事到如今,终于可以清醒了吧。一丝丝希望半丝丝希望都没有!放弃这个梦吧,就如同枫叶落下枝头,落到冰冷的土地上。
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这个人也根本不能爱自己。。。。。。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没有,除了痛苦。
她心如死灰,万念皆无。她停止了哭泣,她的眼泪流干了。既然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人,那么死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更何况是和亲,和亲还有什么可怕的?好吧,父王,我答应你,嫁给那个继尤,嫁给那个自己不爱的人。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反正也不会再有幸福,那么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那个模糊而卑微的梦,已经彻底破碎,从今天开始,就把它深深埋在心底,就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因为她已没有做梦的资格,她的梦彻底破灭了,她的心彻底死了,就在这个秋季,这个如痴如醉的枫树林中。。。。。。
此后她只不过是行尸走肉一般,无所谓快乐悲伤,此后的岁月,就听天由命吧。
成千上万片红色黄色的枫叶在空中瑟瑟飞舞,划着各式各样的曲线,如同漫天坠落的音符。她仿佛听见它们唱的是一曲悲伤情歌,凄凄惨惨的歌声里,她的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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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晚菱宫,张灯结彩,人流如织。今天便是黄道吉日,是娥黄随继尤启程前往三苗国的日子。
娥黄像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乖乖地听任侍女给她穿上大红锦绣礼服,乖乖地被侍女扶坐在铜镜前。好几个侍女围在她身边,开始给她梳头装扮。香气扑鼻的胭脂脂粉,纷繁复杂的簪怀花朵,一件件点缀在她的脸上发髻上。铜镜里上过妆容的朱颜愈加娇艳动人,只是那剪水秋瞳始终如积郁的深潭,毫无光彩。
娥黄脸上浓重的愁怨忧伤弥漫在整个晚菱宫,几个侍女一个个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侍女走到近前,低声禀道:“禀告公主,梦司马和麒麟公主来看望您了。”
娥黄仿佛受惊般微微一颤,又赶忙点头。
那侍女出去,不一会,梦天原携着麒麟走进房间。
“娥黄姐姐!”如胶似漆的小情人,异口同声呼唤。
娥黄稍稍侧头,勉强对他们笑了笑,然后就转过头面对铜镜,目不斜视。她努力保持表面上的平静,其实内心实在无法平静。
从铜镜的边缘,侍女的身影错落之间,她看到那对小情人携手站立,那个可爱的麒麟如同一只玲珑的小鸟依偎在天原身畔。她恍惚看到麒麟脸上的不安,还有天原脸上的担忧。但是她明白,麒麟的不安是因为自己要嫁给她父亲,天原的担忧仅仅是出于友情,出于姐弟之情。在梦天原眼里,她娥黄扮演的是姐姐的角色啊。。。。。。
果然,娥黄没有猜错,片刻的沉默之后,麒麟走到她身边,鼓了鼓勇气,低低说道:“娥黄姐姐,我,我没有想到会这样。不过,我想,我父亲会很爱你,会对你好的。十年前我母亲死后,我父亲一直没有再娶,我父亲他是个重感情的人。。。。。。”说到这里,莫名其妙的红晕羞赧涌上麒麟美丽的脸庞,昔日的姐妹突然要变成自己的后母,这种角色的巨大转换令这个善良单纯的姑娘感觉就像做梦。娥黄姐姐嫁给父亲,娥黄姐姐会幸福吗?麒麟觉得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对娥黄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她不能安心。
麒麟的不安令娥黄觉得好像欠了对方什么,她转过头望了眼窘迫的麒麟,就算心中有万般千般的不甘,也发不出半点怨言了。她温柔地笑了下,虽然笑得很苦涩,她对麒麟说:“好妹妹,我知道。我知道你父亲是个好人。。。。。。”本来是想安慰安慰麒麟,可是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还能说什么?能对麒麟说,放心吧,我喜欢你父亲,我会幸福的?或者说,我根本不爱你父亲,都怪你父亲和我父亲,都怪你们?既然什么都无法表达,那就选择沉默吧,反正我的痛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痛只能我自己承受。
娥黄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代替这个僵持的笑容。她赶忙转过头不再面对麒麟。她重新面对铜镜,铜镜里的美人决绝而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