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络的视线就一直追逐这那个太阳,先是看着它一个挨着一个的飞快越过马路边高大的杨树,等到杨树消失了以后,它就远了起来,只是独个寂寞地挂在异常湛蓝的天上,最后,它被一幢蓝白色的二层别墅彻底的挡住了。
芊络第一次从外面真正看到了她已经来过两次的江傲言的别墅。
这是一幢类似欧洲时尚电影院的房子,几何图案似的构造,流畅明快的线条。白的墙身,盖上了一层仿古的浅蓝琉璃瓦,玻璃窗也是蓝色的,配上明黄嵌着窄红边的框,屋子四周支着一排巍峨的大理石白石柱,擎住流泻的飞檐。
下车后,芊络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片极缓的山坡,视野及其开阔,放眼四周,可以看到周围或远或近的错落分散着一些红顶或蓝顶的别墅。
芊络忽然想起,这就是本市最为著名豪富别墅区“帝景花苑”。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她和同学们骑自行车郊游就到过这儿,同学们高高兴兴的站下来点评,铭冉发痴地说,要是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一生足矣。回去以后,莫寒就用电脑设计了一系列的豪华别墅,让铭冉选择,兴奋的铭冉一个劲儿地尖叫,还当着大伙的面亲了莫寒一下。
黑色雕花的栅栏门无声的打开了,头发斑白的林伯迎了上来,芊络正好撞到老人眼中柔和的光芒,忽然感觉自己来来往往在这里的确不大名正言顺,心中十分的尴尬。可是已经来了,只好随着江傲言走进去。
忆柔的屋里却一片昏黄,朦胧中,林嫂正端了碗站在她的面前,眼中满是怨愤不满的光。
墙角,忆柔低头坐在地上,轻轻哼唱着。
看到江傲言进来,林嫂嘟嚷着:“就是不吃,我有什么办法。”
江傲言接过碗,靠近忆柔,却又皱了一下眉,在碗边闻了一下,不高兴地说:“林嫂,你又往忆柔的饭里加什么了?”
林嫂避过江傲言的目光,低下头小声说:“是我求来的符,大师说,把它化成灰放在饭里管用。”
“林嫂,你怎么总相信这套,重新换一碗来。”
林嫂接过碗,不满地瞟了他们一眼,走了。
江傲言轻轻拍拍忆柔的肩膀,忆柔慢慢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的人,只是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小声说:“别吵,宝宝刚刚睡着了,别吵醒了晴晴。”
说完,低下头去,继续哼着眠歌。
芊络这才发现忆柔的怀里,斜躺着一个很大的娃娃。
是个布娃娃,大大的脑袋,扎着两根粗粗的辫子,在昏暗中,雪白平板的脸上,诡异的大眼睛圆圆地瞪着。
江傲言叹了口气说:“忆柔,坐到床上来,地上太凉了。”
忆柔并不抬头,又是诡秘的嘘了一声,就不再出声音。
芊络走过来,轻声说:“宝宝睡着了,带它到床上去吧,坐在这里,宝宝会冷的,你看宝宝冷了,直发抖呢。”
忆柔抬起头来,看到芊络宁静的眼睛,竟然柔顺的点点头,芊络慢慢的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坐在床上。
“你的宝宝真可爱,我来帮你抱会儿宝宝吧,你要吃点东西,吃饱了,才能照顾好宝宝。”芊络接着说,“你要当个听话的妈妈,你的宝宝才会乖乖听话啊!”
忆柔看着芊络笑笑,听话的把娃娃递给芊络,芊络轻柔的把娃娃放在床上,说:“宝宝睡着了,妈妈吃饭吧!要不等会宝宝就醒了。”
林嫂端饭进来,芊络接过碗来,一边和忆柔轻柔的说着话,一边用小勺子把饭送到忆柔嘴边。
忆柔则乖乖的吃饭,眼中澄净地像水一样,没有一丝迷乱气息。
江傲言坐在床边,林嫂站在身后,两个人都吃惊地看着芊络,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让生病的忆柔如此柔顺听话。
回去的路上,芊络一直沉默着。
他打开音乐,是一首轻柔的钢琴曲《天鹅湖》。
“在想什么?”看着她凝重的面容,江傲言忍不住问。
“我只是想到一个故事。一个我曾经看过的外国故事,一个家庭教师,简.爱,她爱上了自己的主人,可是他有一个疯了的妻子——”
“芊络。”江傲言轻声喊。
“真的,多么的相似,一个男人,一栋豪宅,一个疯女人——”
“也许还要复杂——”江傲言叹息着。
曲子激昂起来,芊络想到林嫂那凌厉的眼神,忍不住说:“也许还会有女巫——”
“可是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尽管罗切斯特瞎了,残了,简还是回来了。”
“是的。那是因为他们真的相爱,上天不会这么残忍,让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到了,车停下来。
“那你呢?”江傲言侧过身来,他注视着她,问,“你是简?”
芊络低下头:“不,我是芊络。”
“你会爱上我吗?”他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说:“无论如何,我不能做你的情人。”
“为什么?”
“我要完整的爱情,如果不能完整,我宁肯不要。”说完,她下了车。
江傲言望着她的背影,思索着她的话,很久。
(13)
天越来越热了,欣然每天下班都要和小李小钱一起出去玩到挺晚才回来,开始还拉上芊络,可是每次芊络都是不太愿意的样子,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