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立的白杨,黄得如旗帜般的树叶,沉淀着我对岁月的幽思。
蓝天下,我眺望着远方,想起以往的岁月及岁月的以往,不觉悲从中来。我那逝去的战友若是现在还活着,该有多好啊!
因为车祸,他的生命已经凋零。但他的音容笑貌却宛如这秋日的阳光。每次想起他,痛惜之余,却难忘曾经共同走过的日子。
他叫纪明海,是从黑龙江省建三江农场走出来的战士。1982年春天在哈尔滨,我们是学机要的同学。记得他是从东宁边防武警大队考出来的。四方大脸,相貌堂堂,匀称的身材,特别是两眉间的那颗黑色的美人痣,绝对是我们那期机要班里男人的风景。
我和他交好,原于我们都出身农家,性格相近,爱好相同。
农村出来的孩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生活中做出的事情常常出乎别人的意料,令人啼笑皆非。说起来有一件事非常令人难忘。也是秋天这样一个季节,我和他去哈一百。他相中了一双皮鞋,三十几元钱吧。我们倾其所有,鞋是买到手了,却没有坐车的钱回学校了。当兵的总不能伸手出来讨要,又舍不得放弃那双皮鞋。最后我俩一咬牙一跺脚,五十多里路硬是走回去的。这件事在同学间一时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毕业后,他分去饶河县武警大队机要室。我分到嘉荫,后来我调到了《黑龙江武警报》社。1987年的夏天,他到哈尔滨为单位买警用三轮摩托车,曾专门到报社看我。那是毕业时隔四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在省武警总队对面的武林酒店,我要了四个菜,慢喝细谈。他开玩笑说,这个饭店名字起得吓人。武林酒店,吃饭的要是没有个三拳两脚的,怕是不敢来呢!谈话中得知,他已经在当地成家。虽然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但从他爽朗的笑声中,我知道他的工作和生活是快乐充实的。
1988年为了提职晋级,我曾到饶河县武警中队代职指导员两个月。在那里战友再一次相逢,我们都十分高兴。他很感慨地说,真是山不转水转啊!工作之余,他总是抽出时间去陪我。家里做点好吃的就把我叫去。买自己住的房子也要我当中间人。两个月后,我走的时候他送我一把警用匕首作为纪念。拱着手说,青山在,人未老,后会有期。
谁能想到,这一走竟是永别,十年前的一次车祸叫我们阴阳两隔。怀念战友,每每使我心情沉重。今年中秋时节,战友聚会。回忆往事,当年全班27个战友,已有两个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天道无常,人事沧桑。或许日有所思,那天晚上,竟梦到战友明海来到了我的身旁,似有叮咛嘱托。一觉醒来,窗外只有明月高悬。品味梦境,想起他是独子,一定是不放心家中年迈的爹娘。莫非托梦与我,要我前去看望?辗转反侧,热泪流淌,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年他的父母一定是痛断肝肠。
我决定过几天就去建三江——战友的家乡。一为战友扫墓寄托我的哀思,二要看望战友的父母,告诉两位老人,战友亲如兄弟,我就是他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