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撩袍坐下,他凉凉一眼扫来,修长如玉的指点上棋盘中的天元,竟是极轻蔑的点棋落位,我笑得如狐狸一般,天元的走法,极好极好。
我平白占他个便宜,生恐他手抖才点出那一子,慌忙按住他的手臂,正色道,“神君既是让我,我若赢了,赌注可休得再变。接下来,便是我走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我,一美貌侍女端来茶盏,茶香袅袅,氤氲顿起。
我被他看着发慌,指尖一颤,白子竟从指缝间滴溜溜地滚落,落在天元旁侧并下一手,黑白二色,相映成趣。
我懵了,奉茶的小姑娘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水袖掩了唇,施施然退下,这会儿,连苏慕水唇角都翘起一分笑,眼角灿亮亮地。
“燕非棋艺见长,好大的手笔。”
我涩然抽了抽唇角,勉强笑道:“客气客气。”
一连许久,不见苏慕水落子,我不禁有些沉不气,屈指敲了敲石桌,“神君?”
他抬眸,如梦初醒,“你不悔?”
“落了便是落了,悔有何用。”
他眸光一闪,微微一笑,开始布子。
说实话,苏慕水的棋下得颇是沉稳,落子严谨不留疏漏,见得棋力深厚非凡,攻守间最是从容。棋如其人,我贪功好喜,飞、挂、拆、逼、撒豆成兵,讲求着一个攻字。他不动声色,靠、板、压、断、落子有声,气度清华。
恍神的空儿,暮色四合间,白子已见窘境。
桃花林外,忽听着一阵脚步声,遁声望去,却见一俊秀的青衣少年薄唇紧抿,踏一地落花残瓣,徐徐行来,人如出鞘之剑,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