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扭曲的心

第二天凌轩在家扮乖儿子，洛雅命苦，都没赖床成功一大早的就被凌翼的电话吵醒了。睡眼朦胧中只感觉对方的声音了无生气没精打采貌似世界末日来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洛雅在床上叹了口气，挣扎了好久终于爬起来，两人约了在在她家附近一家还算不错的茶楼碰头，然后挂了电话。

起床简单梳洗完毕，出门前，洛雅一个电话打给了景秀，询问昨天晚上两人单独相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秀也不隐瞒，“没什么，我直接提了分手。”相比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们姐妹之情这两年倒是深了不少，也会谈一些推心置腹的话题。

洛雅闻言一叹，倒也没多意外，这本在她的预料之中，虽然快了一点，但景秀的性子向来是直来直往的，为了凌翼隐忍了这些日子已经难得，“凌翼刚才跟我打电话，声音听起来要死不活，你们真的没希望了？”

“没有了。”景秀沉默了许久才回了话，但却一点都不犹豫，“洛雅，其实坦白说，我跟他就算现在不分，等我们高中毕业也会分手的，我不提，他也会提，连我都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跟我继续下去了，你这个旁观者不会比我更不清楚吧。”

景秀这么做，其实也不过自保，反正都是要被抛弃，还不如主动一点抛弃对方，何必再要忍气吞声？多年的感情付出，她才该是哪个受害者。

“原因呢？你别告诉我你昨天就提了分手却没提原因。”洛雅默认景秀之前的话。

景秀也叹了口气，“原因你该去问他，在这段感情里，我才是车头车尾的傻瓜。洛雅，你可能不知道，我跟他在一起近三年，但我喜欢他至少有五年了。提分手，难过的人是我，试想这么多年他没一点真心，想来我还真是觉得自己犯贱。”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洛雅放下电话发怔，最后她确定自己听到了景秀哽咽的声音。可是，要说凌翼对景秀没有半点真心，她却还是不信。

这两个孩子到底搞什么鬼？洛雅蹙着眉头连早饭都没怎么吃就出了门，看得他家老爹和爷爷忧心不已。

“孩子她爸，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失恋了？”自己所托非人咩？老爷子忧心忡忡。

“她爷爷，那小子不敢。”老爹对自己的女儿很有信心这世上只有他女儿甩人的份，谁敢甩他女儿，他先把那家伙给拆了！

“怎么回事。”坐在凌翼面前，洛雅沉着脸打量着耷拉着脸的少年，刚才路上打了个电话给凌轩，把这儿的事简单说了一句，让他记得在家里帮忙圆场，别让做爹操心忧虑，由她出马来搞清楚这两孩子的感情问题。

洛雅想想自己真命苦，离别在即压力重重，两个死小孩还来添乱，真是一脑门子官司。

“她怎么样？”凌翼搭拉着，没精打采失魂落魄，标准的失恋少年一枚，半点没有原有的朝气。

“我没见到她。”洛雅真想上前狠狠k这死小子一顿，什么屁大点的事儿搞得这么复杂，她们现在是考生不时恋爱生，没有这个美国时间去烦恼恋爱问题好不好！心情一不好，口气也变差，“你家里那边我让你哥帮忙圆场，你想在外面晃荡两天不成问题，但你得老师告诉我你和景秀怎么回事？是玩玩的话就别摆这幅脸色，是认真的话就就去找原因去道歉去挽回！”至少别在这里装忧郁的文艺青年，她不待见。

凌翼垂下眼睑，苦笑，“我想去，但没这个资格。”

扶手认罪的态度让洛雅吓了一大跳，这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阳光少年？洛雅的心软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景秀说你对她没半点真心？”就算她一个外人也看得出他们在一块的时候真的很甜蜜好不好。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龌龊。”凌翼抬起头，脸色发白，“洛雅，我没什么人可说了，但是我说了，你”能不能不要看不起我？渴求的看着洛雅，凌翼有些不知道如何启齿。

洛雅觉得自己成了叹气达人，无奈点头，“你说吧。”她保证无论自己听到什么都不变脸，这总成了吧？可问题是，听凌翼娓娓道来，洛雅直接有了掐死他的冲动。

这小子以为自己在干什么？眼香港家族电视剧么？什么报仇雪恨什么母债女偿什么假戏真做难怪景秀铁了心分手，换做自己大概也会寒心。

对上洛雅冷冽到凌厉的目光，凌翼有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愧疚，低着头不敢见人。

洛雅死死地瞪着他，想了半天没给凌轩打电话，这事儿，还是到明天再说吧，不管他和景秀以后怎么样，关键的，是让他自己去解决心结。

长叹一声，她可真没想到过去的恩怨会波及到他们这一代，看来自己真是太低估人心了。凌翼出生成长的时候，仲雪嫣和凌轩还没有完全从上一个家庭的阴影走出来，雪嫣还好，一来孩子家里要操持，工作要忙，又有老公疼着，总是元气恢复得快些。可是凌轩不同，他年纪小，心里的伤重，虽然凌修待他如亲生子，仲雪嫣又陪着他，可是父母毕竟工作在身，不可能时常陪着他。小时候的阴影总是很难愈合的伤口，凌翼到现在还会记得哥哥小时候做梦中害怕哭泣的样子。

军人家的孩子是极有正义感的，兄弟情又是真真切切的，等他懂事之后明白前因后果，在看兄长性子冷静沉默过于成熟，偶尔和景家遭遇又是彼此针锋相对，便心里暗暗地恨下了。

小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想以后一定要为哥哥和妈妈出口恶气，但等景秀跟他告白之后，他的心思却渐渐的改变了。

活泼刁蛮的景秀，太像年轻时无所畏惧的安荞，张扬而鲜明，这让凌翼的报复心蠢蠢欲动。于是乎，一出狗血剧就上演了，他接受了景秀的告白，想用感情的伤害来为妈妈和哥哥报仇，可是他毕竟是阳光灿烂的单纯少年，景秀对他的感情在朝夕相处中他看得分明，这个女孩子虽然张扬但却不讨厌，外表张狂但内心细腻，最主要的是真心真意的爱着他。

感情在悄然的滋生，可是愧疚也在同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面临高考面临前程选择，凌翼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方面早已深爱，一方面却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说爱，便悄然疏远，终让景秀忍耐不住提出分手

洛雅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凌翼凌迟了他的心都有了，可是面对那个矛盾重重的少年还是狠不下心。

可是，却也不懂他为毛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某种程度来说，你的报仇成功了，你该高兴不是吗？”整理了一下思绪，洛雅终于知道该怎么开口。

凌翼苦笑着摇摇头，洛雅说的没错，可是他半点不觉得他是在报仇，他是在给自己找罪受，标准的损人不利己还害己。

“真丢脸”他不由自主的嘟囔。

“的确丢脸，一个大男人，真有什么不敢冲着当事人去，却转嫁到无辜小女子头上，你真够出息的。”洛雅奚落，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问题先放一放，羞愧什么的也都放一边，我问你，你现在喜欢她吗？”

“恐怕不只是喜欢而已。”凌翼老实承认，所以才会这么痛苦，“我也知道自己欠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过自己这关也能让景秀原谅我。”

就算原谅你也不等于还会接受你！洛雅在心里吐槽，但不得不继续指导迷途儿童，谁让受害者是自己妹妹，这个小混蛋又是男朋友的弟弟呢，遇人不淑啊，洛雅老泪纵横，“要过你自己的心里这一关，首先你得回去跟你哥和你妈开诚布公的谈谈，问问清楚人家心里现在是怎么个想法，是不是真的需要你去报仇雪恨牵连无辜，问问他们现在的生活美满不美满幸福不幸福，然后问问你自己的心，对于现在的家庭和生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待凌翼开口，洛雅继续，“然后你再好好想想，你对景秀是不是认真的喜欢，是不是想走下去有个美好的未来，如果是的话，将来两家万一再因以前的事发生什么矛盾你会怎么做，是不是还是要将气撒在景秀身上？有个端正的态度再决定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在一起。这年头光有爱情是没用的，爱情到婚姻到一辈子会遇到的矛盾实在太多，你是不是有这个心态去面对这些？如果真的确定了，你再决定你要不要挽回要不要继续你的爱情好了。”

凌翼被她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怜兮兮，连洛雅都心生不忍，可是只要想到他做的好事就还是气不打一处，本着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的想法，洛雅终于最后指点迷津，“等你把自己觉得错的地方、应该道歉的地方都想通了，再好好去道个歉，不急在一时，而在于你的诚意，景秀的个性，你该明白。”

“我明白，只是”凌翼怅然，“她要真的去米兰，我可就有得等了，说不定”凌翼继续惆怅。

洛雅但笑不语，离开何尝不是给彼此一点时间去思考未来，给彼此更多一点空间去成长去淡化曾经的伤痛，如果真有心，离别不过是一轮明镜，映射出的正是感情真正的浓度。

“凌翼，人生从来不是完美的，你看我和你哥，从今往后，还指不定会怎样的奔波分离，就说眼前，我们即将各奔前程，可最重要的不是眼前的离别，而是心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洛雅语重心长。

可不是，未来一片海阔天空，但，谁也不能忽略：离别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