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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凌轩的过去

被人用猫咪看到鱼的眼神盯着,饶是凌轩脸皮厚也吃不消,更何况其实某人的脸皮也不见得有多厚。所以凌轩弃械投降,干脆的认输,“也没什么啦,老师说人健健康康,活得自在潇洒,就比什么都重要。做到了这两样,知识学问、财富婚姻、香火传承什么的,那也无非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老爷子豁达的堪比得到高僧,凌轩瞅着洛庭均这两年也越来越有世外高人的范儿了。但是说到底,这世界上能不为俗务缠身、不为红尘烦扰的,又能有几个?

不过老人豁达,做儿女的总会轻松很多。

对此,洛雅没有意外,只有感动。

洛庭均是个怎样的人洛雅很清楚,但亲耳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却是另一回事。这简短的两句话包含了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所有的宽容和期望,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和空间。

“你有一个好爷爷。”看着洛雅沉默的没有开口,凌轩笑笑。

洛雅点点头,尽管老人家偶尔做事跳脱,但都说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在平淡生活中寻找一点童趣来增加人生趣味,是可以理解的。大多的时候,爷爷总是这样,宽容理解,海纳百川。

不过,她并不想对此多说什么,有些感动只能放在心里自己慢慢品味。

许是看出了洛雅心中所想,凌轩也没多说什么,扫了洛雅一眼,话题一转,“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洛雅没有挣扎开握着她的凌轩的手,只是开始嘟囔,“你刚才就说带我去一个地方。”结果他们却在楼梯上杵了这么久!

凌轩笑而不语,拉着洛雅直奔三楼,然后在扶手处的房间门口停顿了下来。

洛雅一时不防,差点撞到凌轩背上,“怎么停了?”说着她瞅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放低了声音,“这里是”

“嗯,这里是我在离开之前的卧室。”凌轩依然站着没动,看似平静,实则不安。

很多年了,自从离开过,他从来没想过要回来看看。直到爷爷生病,他勉强跟着母亲回来,深锁的记忆这才被释放开来,及至遇到洛雅,深藏的心事有了宣泄的出口,否则他想,就算给他再多的时间,他怕也没有勇气故地重游。

但即使如此,站在这里他还是觉得胆怯,期待可以看到童年记忆中那浅碧色的窗帘,看到那张特制的可爱卡通床,还有曾经最喜欢的小骨头枕头

可是,他又害怕,此刻推开门,早已物是人非。

看着这样的凌轩,洛雅心里叹了口气。这种感觉,她也有过。妈妈和爸爸离婚之后,爸爸选择带着她出国,离开前,在爷爷的支持下,家里做了一回彻底的装修改造。不过那时候她年纪实在太小,记得的事情不多。若是她大一些,怕也是会跟凌轩一样,触景伤情的厉害。

同病相怜,洛雅握紧了凌轩的手,其实从刚才开始就不曾放开过,她稍微挪动了一下,和凌轩并肩,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推开那扇门。可是同一时间,手被凌轩抓住,看着她,凌轩的眼神无辜无助,寻求着希望。

“你不推开,就永远不知道答案。”洛雅朝他笑笑,带着鼓励。

凌轩闭上眼睛,苦笑,“我知道,我只是”

“我懂,不然,我帮你推开?”洛雅依旧笑得很温柔。但她什么都没做,耐心的等着凌轩自己拿主意。

她相信凌轩早就有了决断,否则不会带她来这里,他会犹豫,只是害怕伤害,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让他安心,然后下定决心。

就像是内里腐烂的伤口,表面虽然结了疤,但其实并没有好,只有忍痛挖掉里面的脓疮,伤口才能好起来。但是这个过程,却不是谁都能忍受得了的。

凌轩没有答话,他正在挣扎。不过,凌轩毕竟是凌轩,他没有犹豫多久,便向前一步轻轻握住了门上的把手,一扭,门手轻易地转动了起来,然后就被推开了。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浅碧色的窗帘收到一边用窗帘穗儿帮助了,玻璃窗开着,闻得到窗外的花香。所有的摆设、家具就和当年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那床他最喜欢的小被子也细心叠好了收在床上,还有那个小骨头枕头

凌轩一瞬间红了眼眶,铺天盖地而来的记忆,小时后被爸爸抱在手里丢上天,他咯咯笑着的样子;妈妈在床边给他讲着睡前故事温柔的哄着他睡觉的样子往事种种,谁说可随风?

洛雅拉了凌轩一把,两人走进这间干净却充满过去影子的房间,洛雅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这个房间布置的很温馨,和外面古香古色的气息不同,这是一个有着温暖和现代气息的儿童房,也许曾经,凌轩也在这里幸福的生活过。只是幸福过于短暂,短暂的让人觉得这就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轻易地就醒了过来。

也许曾经,景子昭是真心的想对仲雪嫣母子好的,如若不是,凌轩不会有这么多感触;如若不是,不会有十几年的不愿往来。

“凌轩,我觉得,你该笑,而不是该哭。”洛雅抚摸着有着明显岁月痕迹的床上用品,还有那一次次洗涤后有些褪色的床单和窗帘,轻轻的说,“你是被父母期待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们真心的想给你幸福,只是最后没有做到罢了。你知道,人生总会有很多不如意的事,事情会这样也许只是天意弄人,而且,到现在,也还不到结局的时候。”

就算上天没有给他们完整的幸福,他们还能自己给自己幸福。

“说的没错。曾经发生过的那些,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我认为不存在,就会不存在。”凌轩轻声感叹,瞬间豁然开朗。

也许他和景子昭并没有什么父子之缘,但在最初的时候,他也是被疼爱过、被期待降生过的,这就够了。

闭上眼,凌轩微笑起来,小时候的很多事已经记忆模糊,可是依稀之间仍然能够看得到父母的笑脸。

“我们走吧。”凌轩拉起洛雅的手,轻轻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过去就让它过去,一辈子谁不犯错呢,以后的人生他会自己走,也有现在的亲人朋友爱人支持,至于过去的,就让它们真正的烟消云散好了。

走出那个充满回忆也让凌轩终于洒脱了起来的房间,洛雅笑的挣开凌轩的手,“喂,我说你要吃我豆腐到什么时候?”

一句话,让刚才忧伤的气氛顿时消散开来,凌轩嘴角一勾,心里有几分感动,正想接下这话茬,却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我说你们两神神秘秘的干吗呢,准备吃饭了,丫丫,我爷爷在找你,速度过去。”这程咬金么,正是被自家妹妹们好友们抛弃了的景恒。

洛雅爽快的应了一声就率先走了,她再笨也看得出来景恒和凌轩有话要说,当然知趣的给人家腾空间。

其实说起来,他们这几个里,最难做的就是景恒了,那样两个爹妈,娇惯坏了的妹妹,还有一个让他满心愧疚的同母异父的妹妹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回头要记得对他好一点,这些年,自自己在国外逍遥自在,凌轩有凌家疼爱有加,只有景恒,伤口不见得比他们少却连个安抚的人都没有吧。

洛雅暗自叹息一声,决定以后做个好妹妹。

看着洛雅潇洒的离开,景恒转头问凌轩,“都看见了?”

“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在他决定来之前就明示暗示,真是难为这个其实没比他大几天的兄长了。

时至今日,凌轩总算放下了对景恒最后一点介意。

“只要回家,爸爸每天都会来这里呆一会儿,还有仲姨的房间,到现在还是维持原样,这些,爸不让妈和我们插手,都是他亲自收拾的。”景恒平静的说,“其实这些年,爸爸和妈妈,过得并不快乐。”

一旦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幸福也就变了味道。只是这个道理,人通常要到错了以后才会明白。

凌轩点了点头,“你不用再劝我,虽然我不见得还能喊他一声爸爸,但我已经不介意了。”说着他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充满记忆的房间,“回头跟景叔叔和阿姨说,把这两个房间都重新收拾了吧,既然都过去了,就别留着让自己心里添堵了。现在我和我妈过的很好,要没有当初的事,我们也拥有不了现在的幸福,没必要在彼此作茧自缚了。”

他是彻底想开了。

就算这辈子可能也不会喊景子昭一声爸爸,但是,至少已经没有恨。也许此去经年之后,他能够跟他和平的坐下来谈谈,就像是一对忘年之交。

“你自己去说,他会更高兴的。”景恒横了凌轩一眼,说的毫不客气,“既然想通了何妨踏出第一步。”

“行,等我酝酿酝酿情绪。”凌轩也没继续矫情。

听凌轩一口应承,景恒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弟弟的心结是彻底解开了。为此,他真的很高兴。

“我说,你和洛雅”心情一放松,八卦就开始作怪。

“个人隐私,恕不奉告。”丢下这么一句堵住了八卦心大起的景恒,凌轩心情很好的闪人了。

呜呜呜,刚才他高兴个什么鬼啊,这个弟弟一点都不可爱,早知道继续让他去纠结好了,省得他现在这么纠结!景恒恨恨的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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