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指都扳不完,自己究竟有多少次是代替父母出席妹妹的家长会。从妹妹上小学开始,他便一直充当家长的角色在妹妹的作业本上签名。
“他们还是老样子?”这种待遇他也一样遭遇,却觉得没什么好气愤的,但摊到妹妹身上,他就有点恨父母。
宁之允却比他淡然得多了,手挽进宁希唯的臂弯。
“哥哥,我早就已经不是小孩子,只要你能来,我就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宁之允眨着大眼睛,喜悦渗于言表,却让宁希唯一阵心酸。沉默着,这八年来他一直拒绝去想关于家、关于妹妹的事。但现在,他能想像得到这八年来倘大的家里,除了佣人,只有她孤伶伶一人的情形,饭桌上客厅里,应该都是如此。想到她瘦弱的身影在冷清的家里一人转悠,他就深深地鄙视自己多年来的自私和懦弱。
宁之允抬眸,察觉他墨黑的双眸牢牢地锁在自己脸上,那里面充满心痛和难言的痛楚,不由得吓了一跳。
“哥哥,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在飞机上闷着了?”以前她一直很崇拜哥哥,也自以为很了解他。当他在难得的一家四口齐聚在一起的时候宣布,他要远离家远离她去到北方的军校,她立即懵了。
在那一刻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哥哥永远也不会离开自己,永远都会像王子守护公主一样呆在她的身边。却原来,他的理想和抱负,远远要比自己重要得多!
十四岁的她首次有了挫败感,懊恼自己对这个哥哥原来一点也不了解。只是八年之后,这种表情的哥哥,她同样看不透。
宁希唯醒觉过来时,见宝贝妹妹仰脸凝视着自己,掩饰住的担心和关切。才惊觉自己在不觉中又陷入了自责的泥泞里。不想她看破自己的心思,弯起手指刮刮她秀气的鼻。
“允儿,你太少瞧我了!你哥哥我好歹是个空军!”
宁允儿嘻笑着,伸手抓住他的手移至眼前,他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曾在黑白的琴键上灵活飞快移动,只是现在这双手,却布满了长年特训所磨出的老茧,难怪,刮在她的鼻子上粗糙碜人。
不过,比起以前那种白皙文质的美,这样的双手,则显得充满了男性的力量和魅力。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爷们!”看了他的照片,她本来有点抗拒,以为自己还是喜欢以前的他。
但再见他,俊朗的眉目依旧,只是添了几分军人才有的硬朗和气势,远看可能有点难以接近,但只要他柔声地唤着她允儿,像现在这样任她搂着,她就觉得,变的只是他的外表,他的心,仍旧像从前一样那么地爱自己!
几个死党早就识趣地走开,两兄妹闲话间,快到了毕业典礼召开的时间。宁之允在观众席上找了个能清晰看到主席台的地方,安置好宁希唯便离去。
原来,宁之允以政法系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典礼开始不久,她便以毕业生代表的身份站在主席台上发言,宁希唯专注的目光投在换了白衬衣黑裙子的宁之允身上。
虽然距离有点远,却仍然清晰地看到主席台上的宁之允,像一个发光体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美若仙子的女生站在台上,神态大方自然,没带稿子却是出口成章,将几年的大学生涯作了简洁而精彩的总结,时不时引来台上热烈的掌声。
宁希唯看着已经长大的妹妹,心里百般滋味涌了上来。这时坐一他左侧的两个长舌家长小声饶起舌来。
“这个毕业生,听说来头大着呢,据说是宁高官的千金,而她母亲是最大的房地产集团兆景的老总。你说上帝咋就这么不公平呢,人长得这么漂亮就算了,还有这么聪明的脑袋,家里居然还有权又有钱!”
宁希唯在军校加军营里待了八年了,举目所及的基本是清一色的爷们,对这种碎嘴本来就极讨厌,加上她们所说的内容,是关于自己妹妹的,就更令他不耐。
这两个长舌家长,和周围的人一样,只看到他们的风光,但风光之下的滋味,只怕,只有兄妹二人才知道。
他父母的地位,随便跺跺脚,这L省兴许就要震几下。但这两兄妹,外人看着也是很风光,地位显赫的父母,家里要什么有什么。却谁也想不到,这俩人从小没怎么受过父母的关心,毕竟,一个当官一个从商,在L省都是有头有脑掷地有声的人物,平时工作忙自是不用说,工作以外的事也是应酬不完。
所以从小到大,这两兄妹就跟没父没母相依为命的苦命孩子一样,所不同的,只是家里有着一大帮当他俩王子公主一般伺候着的佣人和到哪跟哪的保镖。
身旁的人哪里知道,自己热议的对象的哥哥就在身旁,仍不知死活地在喋喋不休说着。
“你说这谁家儿子若是讨了她作媳妇儿,就真的像开发了一个金矿一样,攀上这样的岳父母,至少少奋斗二十年。我家儿子跟她同一个班,我今晚回去鼓动他憋足劲去追追试试!”
宝贝妹妹成为别的男人觊觎权势钱财的垫脚石这个假设,让一旁的英俊男人越听越火大,心想,那就让你儿子来试试看,看老子不一枪爆了他的头!
一向冷然的男人,终究忍无可忍伸出手曲起手指在两人面前的桌面轻轻敲了两下。
“阿姨,肃静!”
两个女人扭头,看到他英俊绝伦的脸孔,目光里先是惊艳,再看他幽深眸子里射出的萧飒的寒意,骇然之下不由得缩缩脖子,惊惶失措地结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