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个周六是我毕业的日子,你可以回来一趟吗?我很想你!”
这是刚才他收到的邮件,简短的句子,但最后那一长串的红色感叹号,却表达着宁之允强烈的思念之情。
这些年来,军校及至后来的军人这个特殊职业,都让他可以理直气壮地以各种理由拒绝和家人联系,包括她。彼此能联系的,只是通过邮件!
她不会知道,他更想她!但那是蚀骨痛的思念,而不是兄妹间该有的情意。
嘉奖礼之后,很难得地,部队里会放他一周的假期。他要回去吗?
窗外的细雨仍然没有停,洒在窗前那一株与人齐高的巴西铁树上,绿绿的针形叶子上挂着一粒粒如珍珠一般的水珠。很像,她的泪珠。
记忆中她似乎很少哭,但屈指可数的几次,都让他心痛得像是被大大的热铬子烙在心头一般。她从不会大声痛哭,只是咬着牙,然后努力想要藏着的泪珠从红红的眼角滴落。
自己这样逃走多年,她会哭吗?为这个懦弱的哥哥,为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
十八岁的他,无法正视对她的感情,最终只能选择逃避。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一样了,这些年,军校和部队的生活,将他的身和心锻炼得铁一般的刚硬,他早已不再是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或许!现在的他,即使在她的面前,仍能装作平静如常!
高大的身躯倏地转身,疾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拔了一串他倒着背也能分毫不差的号码,只是这串号码,却是他第一次真正用电话按下。
“喂,你好!我是宁之允!”电话响了几下就接通了,耳边响起了她清脆响亮的嗓音,几年来他第一次听到这嗓音,却一如在梦中所听到般动听悦耳。
“允儿,是我!”他低沉地回应着她。
“哥哥?真的是你吗?哥哥!”宁之允的声音明显地提高了八度,他甚至能想像到她那欣喜若狂的表情,扬起的眉目是如何地亮眼可爱。
“嗯,没错,是我!”他极肯定地回答她,紧蹙的浓眉舒展开来令他那张俊朗的脸更为耀眼,平时总是紧抿着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柔和好看的弧度。
“哥哥,我好想你!”然后,电话那边是一阵沉寂,接着,他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窗外雨滴滴落在窗台上的声音一般。
难道……
“允儿,哥哥也想你,你!哭了?”
他小心地问,幽深的眸子满是怜惜。从小,他就发誓,谁让他的宝贝允儿哭,他一定会将那个人大缷八块,但他没想到,现在,让她哭的人,居然是自己。
“哥哥……没呢!我……只是太开心了!”她浓重的鼻音传来,却像从前一样逞强地说着。
“允儿,乖!哥哥会在周六飞回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其他的,回去再细聊,好吗?”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个绝对会让她开心到死的消息,他接下来还有任务,而且,他不敢保证,再听到她这样的口吻,他能忍到周六再飞回去。
“太好了!哥哥你终于有时间回来了!我等你!你一定要记得哦!不许赖皮哦!”她很小孩子气地说着,却又怕会影响他的工作,因为据她所知,他从事的是高度军事机密的工作。
“哥哥,周六我等你,拜拜!”
“嗯,周六见,拜拜!”
放下电话,宁希唯双臂支在桌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盯着电话发呆。在空军基地里人人都知道,宁希唯是个超常冷静沉着的人,从来不会感情用事亦从来不为外界所动摇。但就是这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脸不改容的宁希唯,却因为宝贝妹妹的一通电话,一时间,整个人陷入了莫名的虚无状态。
伺卫兵王沐青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少将一双幽深的眸子少有地失了焦般盯着某处,不禁怔了怔。这样反常的少将,让他不敢惊扰,于是放下端进来的茶轻轻掩上门离去。
电话那头的宁之允,站在宿舍的后阳台上,纤长的身子一动不动地倚在护栏,同样地,望着电话在发呆。
“之允,想什么呢?像入定一样!”直到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扎着马尾的宁之允才扭头,脸露微笑,双眼,却微微泛红。
“之允,你的眼睛怎么了?该不是红眼病吧?”最近红眼病在校园里大肆地传染,已经有很多人染上。白芊慧见她眼睛发红,以为好友也不幸遭了殃。
“呃,没事,刚才不小心吹了粒沙进眼睛里。”说着,掩饰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后又说:“小慧,我和你毕业旅行之约看来要取消了。”
“什么呢!连我这个陪你出生入死的死党也要被踢出局。刚才是你那个神秘男朋友的电话吧?”白芊慧扯了扯她的马尾,挤着眼睛笑着打趣。
毕业之后去西藏旅行,是宁之允憧憬并为之准备了很久的行程,现在居然在听了一个电话之后就要取消,可见那个人威力之大。
白芊慧一脸八卦探究,宁之允探手拧了拧她带着婴儿肥的脸,带点无奈。
L大一直在疯传,说校花宁之允在这几年的大学生涯里,被她拒绝的男生足以组成一个营,于是,八卦论坛里跟帖者一大堆,都纷纷猜测,宁校花肯定有一个如超人一般厉害的神性男友。
而作为宁之允最好的姐妹白芊慧更是以关心姐妹之名,时时旁敲侧击,希望能探听到些许关于这个神秘男人的八卦内幕。宁之允从来都是疾口否认,白芊慧只当她是害羞所以对这个神秘男友避而不谈,只可惜,几年时间过去了,却毫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