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家事不让她插手也就罢了,反正周府自来是一脉单传,周老爷也没什么妾室,周老夫人再强势百年后的东西不都是留给她们的?她忍忍让让也就罢了,可远哥儿是她嫡亲的儿子,她这个当娘的却不能作主娶一房自己满意的儿媳妇……
她就没见过像她这样憋屈的娘!
“姑姑,柳府的那位五姑娘没那么差的,我早上也看过两眼。”
“什么没那么差,你没看到刚才给我见礼时那个表情那个动作,就没见过那么没规矩的。”周夫人气呼呼的和自家侄女抱怨,反正在她眼里柳玉研是从头到尾从脚到头的没一点好!
四少夫人伸手揉了揉眉心,面上掠过几分无奈。
自家姑姑又钻牛角尖了。
周老夫人的性子她略知一二,表哥可是周府唯一的根。
老太太会选个不靠谱的孙媳妇来毁自己的亲孙子?
可这话不能和自家姑姑说,只得小心的又劝几句,最后周夫人有点不耐烦的挑了眉,“得了,你也不用劝我了,这事再说吧。”说着周夫人用力的按按眉心,叹口气,“反正还没有到最后呢,再看吧。”
这样的心态可是不妙……
周老太太性子果断,行事周全却又雷厉风行。
素来对自家姑姑的优柔寡断有所不满。
若是真的为了这事闹起来,姑姑可是没有半点的优势。
只是看着自家姑姑一脸的坚持和不满,她跟着点点头,随着周夫人的话转开话题,“好好好,我不劝了,只是姑姑,侄女觉得您还是该去问问表哥的心思,要是表哥也愿意呢?”
“不用问,你表哥他的心思我这个当娘的还会不知道?”周夫人撇撇嘴,拉着自家侄女的手一脸的倦意,“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头,若不是老太太压他,他岂会轻易吐这个口?”
张了张口,四少夫人把滚到舌法的话又咽了下去。
有些话她能说,有些话还真说不得。
希望姑姑能想通这些……
周夫人的马车出了平南侯府,缓缓驶上街头。
捧着手炉,周夫人身后靠着个大引枕,脸色很难看。
这门亲事真的就这么认了?
脚边,有嬷嬷帮着她轻轻的捶着腿,半响后周夫人越想越烦,人家也当娘她也当娘,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就当的这么委屈呢,心头似是有一股邪火噌噌的往上窜,几乎是暴怒的挥手让那嬷嬷退开,“得了,别捶了,让我清静一会。”
“是,夫人。”
嬷嬷停了手,拿了一侧的薄毯给周夫人盖在双腿上,正欲悄悄的退下去,车子猛不丁的一震,只听车夫蓦的一声惊呼,下一刻只听两声马的嘶鸣,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不等周夫人回神发怒,车夫略带惊惶的声音响起,“夫人,咱们撞到人了……”
周府,周驾远才入府门便被自家娘亲身边的嬷嬷给拦下。
“公子,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请您过去一趟呢。”
“母亲生病了,怎的不派人去寻我?”
周贺远皱了眉头,带几分指责的看向嬷嬷,“母亲可有什么大碍?”
“公子您不用担心,夫人只是有些头疼,不许奴婢去请别的大夫来把脉呢。”
自家娘亲什么性子周贺远清楚的很,打他懂事起便不曾看到有别的大夫帮她看过诊。
之前是自家爹爹,后来爹爹没了,便是他这个儿子。
用周黄氏的话就是自家的夫君儿子可是医术世家,怎能让别的大夫自坠自家威名?
周驾远心念自家娘亲,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嬷嬷那脸上一闪而过的怪异。
倒是周贺远的小厮元宝多看了那嬷嬷一眼,不过没在眼。
周黄氏可是自家主子的亲娘,这府里主子又是唯一的公子,他才没什么担心和多想的。
推门走进周夫人的院子,丫头嬷嬷们纷纷请安见礼。
周贺远脚步不停,径自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只是看到内室里坐在窗前榻上的周夫人周驾远一怔,“娘亲,您不是不舒服么,怎么不躺着?”
“啊,远儿你来了,娘没事。”周夫人的目光有些恍惚,缓缓的自窗前的几株梧桐树上收回,先是被周贺远进来的动静和声音唬了一跳,定神看到是周贺远后始弯起了眉眼,眼神也跟着变的温软起来,笑着起身,却被周贺远上前两步给搀住,“娘亲您别动,让儿子给您把把脉。”周贺远扶了周夫人落坐,五指轻轻拂在周夫人的脉,眉头轻蹙一闪而逝,笑道,“这段时间天气闷燥,有些虚火上升气血不和,娘亲您放心不会有大碍。”
“远儿,娘都说了我没事,远儿你坐,我有话和你说。”
顺了周夫人的手落坐在一侧,周贺远对着周夫人挑了下眉,“娘亲,您说,儿子听着。”
周夫人的目光里有一抹复杂掠过,轻呷了口茶,似是在沉吟着该怎么开这个口。
她的对面,周贺远眸光微闪,却也静静垂下头喝起了茶。
半盏茶功夫过后,周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盅,一脸复杂的看向周贺远,“远哥儿,你还记得莹儿么?”
莹儿……
心头猛的一震,周贺远甚至能感觉的到自己那颗心咚咚的猛跳。
这个名字这个人,他怎么会忘?
看着自家儿子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苍白,周夫人又心疼起来,可这事不能不说呀。
这么多年来儿子心里想什么她并不是一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