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下的小小身子挺的笔直,目光带着几分倔强,可话才说一半抬头就对上柳玉研冒火的双眼
下意识的心头一颤,挑了挑眼角。哪有半点认错的样?
和那个儿媳妇一模一样的倔强和坚持,“他们,他们说我是杂种,是野孩子……”窗外,柳玉研听到涵哥儿的声音弱了不少,她心头一紧,涵哥儿年龄虽小但却已知晓不少的事,算得上早熟懂事,她猜的到他在学堂里会受到排挤,但却忘了那些孩子的背后是柳府的各个主子,也忘了涵哥儿不过还是个孩子,一样的敏感脆弱……
睫毛轻颤,掩去她所有的情绪,柳玉研屏气凝神听着里头的对话……
“口舌之争,君子动手不动口,这样就可以打架了?”
“是他们先动的手,他们还骂涵哥儿的娘亲,说涵哥儿娘亲短命鬼,还说,还说涵哥儿是克死娘亲,不是涵哥儿的错,不关涵哥儿的事,娘亲是生病……”说到最后涵哥儿的声音里满是哭腔,柳玉研可以想象的得到小家伙一脸泪水又委屈却又倔强伤心难过的样子,她死死的咬紧了唇,涵哥儿……
“我就教了你这些吗,你不会和老师说,为师自会帮你教导他们……”
“……”
身侧春兰两个都有些担心的瞅向柳玉研,满脸的欲言又止。
柳玉研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她想进去用力揪光那所谓夫子的胡子!
她更想推门进去指着那夫子的鼻子问问他。
什么叫为人师表,什么叫端正己身以德育人以品服人?
真真是满嘴的道德理论,却是一肚子的腌臜坏水!
再也听不下去,她抬脚走进了屋子,声音带着几分压抑过后的愤怒,“涵哥儿,五姐姐来接你回去用晚膳。”至于那边面沉似水的所谓夫子柳玉研一眼都没看,她拉了跪在地下一脸泪花的涵哥儿就往外走,这样的夫子不值得涵哥儿去尊敬,他不配!
“原来是柳五姑娘,涵哥儿……”
他本想说涵哥儿犯了错,在她的面前轻易不服软。
柳老夫人心里的怒气渐渐涌上来,那样的眼神,好像要吃人,泛着幽幽的绿芒!
滚到舌尖的话咽下去,讪讪一笑,“五姑娘亲自来接三少爷呢,五姑娘慢走。”
“我要是不亲自来接的话,涵哥儿还不知道要跪多久呢。”柳玉研似笑非笑的瞟他一眼,拿了帕子弯腰温柔的帮着涵哥儿揩去一脸的泪花,眉眼弯成月芽儿,“涵哥儿乖,不哭了,回头五姐姐做你最爱吃的菜……”
“五姐姐,不是涵哥儿先动的手,是他们,他们还说涵哥儿娘亲……”
柳玉研抬头,撞上涵哥儿委屈的乌黑的透亮的双眸,巴巴的瞅着她,似是要寻求那最后的一丝肯定,柳玉研几欲哭出声来,抬眸用力的眨了眼,好半天把眼眶里的泪花逼回去,她伸手揉揉涵哥儿的头发,声音轻柔带着诸般的怜惜和宠溺,“五姐姐知道,我们涵哥儿是最懂事的,不过记得,以后别随便和人打架,但真的有人欺负到你头上,再说你什么克娘亲什么短命鬼野种之类的话,你就给我直接拿板砖往他头上砸,有什么事五姐姐给你兜着!”娘亲没了弟弟她来护,她的弟弟谁也不许欺负!
身后,那满脸讪笑却又被柳玉研的无视弄的几分恼怒的夫子脸一黑。
直接拿板砖?照脑袋砸?
而跟在柳玉研身侧正欲迈门坎的春兰春江两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姑娘,您能不能再狠点?
柳玉研看不到的背后,一墙之隔。
白衣闪过,有男子整个掉落在墙下头,脸色憋的很,又想笑又好像在忍着。
看着那主仆几人远远而去的背影,他嘴角直抽。
有这么教孩子的么?
拿板砖照脑门上砸,也愧她说的出口。
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却偏说出这般有违礼教的话……
真真的是……少年好笑的自地下爬起来,丝毫没有形象的掸掸衣衫上沾的尘土,可哪里还好说要罚人?,眼珠转了两下径自翻墙出了院子,他得要早点把这个有趣的事和阿远说说才对,打架拿板砖……想想这话少年就觉得眼角直抽,脸上却布满幸灾乐祸,啧啧,阿远这哪是定了个性子倔强的姑娘呀,这分明就是要娶回去个母老虎!
柳府,倚晖院。
柳老夫人看着和涵哥儿一起走进来的柳玉研眸光微闪,若有所思的眼神自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在柳玉研的脸上顿住,却是轻轻的皱了下眉,“五丫头怎的和涵哥儿一起过来了,不是说了不用请安的么?”
“孙女在屋子里有些闷,不过是在后花园碰巧遇到了涵哥儿,听说他惹祖母生气,他人小又胆子小,害怕老夫人您动用家法,都要吓哭了呢,孙女就想着吧,涵哥儿还小,大伯母却又走的早,大伯父又忙着外头,涵哥儿怎么也是个可怜的,若有哪里做的不好祖母您教他就是,肯定不会动用家法的,可涵哥儿听了却不信孙女的话,只道是他不好,不该和别人动手,哪怕是别人骂他辱及咱们柳府,他也不该率先动手,孙女劝不得他,只能带着他过来一同求见祖母您啦,祖母您说说,您心慈良善,又待我们这些孙儿孙女向来体贴呵护关心,哪里会是随便动用家法的人呐,他这孩子就是胆小呢,祖母您说是吧?”
“祖母您罚涵哥儿吧,都是涵哥儿不好,涵哥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