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着宝蓝色丝绸的人,就是他,就是皇上?可是为什么,小柔说胡公子是穿着宝蓝色丝绸呢?又好似宋老夫人不希望依依和这个人碰上!
脑海中的想法暂时搁置到一边,阮宁波拧起了眉,这个皇帝,竟然真的掀开了被子。
阮宁波一下子移过眼,却正对上夜天题的眸子,适才的笑散的无影无踪,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叫害怕的东西在慢慢氲染,象是笼罩森林幽荡在空气中的流雾,阮宁波本以为会对上一双戏谑的笑眸,不曾想却是这样的不可琢磨!
“高得全,把剩下的,脱了!”
阮宁波疑惑的看向夜天题,他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却突的隐没无踪,象是疾流中的一个旋涡!
“呵呵,好玩,真是好玩,原来看宋工柳光溜溜的是如此的,好玩!”
“皇上,这里不能碰!”高得全看见郎东昱的手伸向的方向,不禁出声阻拦!
“怎么,不可以吗?”郎东昱的手停在宋工柳身体某部位上方,悬空,静止,蓄势待发!“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吗?这难道不是朕的疆土,难道朕动不得?”郎东昱的尾音上扬,声音虽戏谑,却染一丝严厉,吓得高得全说不出话来!而高潜则是很一副很侠客的样子站在旁边,不动声色,诠释着雕塑的美感和价值!
“呵,开玩笑的了!”郎东昱朝高得全使了一个眼色,高得全会意的替宋工柳盖上被子!“他怎么还不醒?”
“回皇上,可能是药的缘故!”
“那,朕说话他能听见吗?”
“这个,奴才不知!似乎是曾听闻于病人说话,他们仿佛是能感应到的!”
“好!朕知道了!”郎东昱朝高得全摆摆手,高的全立刻弯身退后三步!郎东昱伏下身,凑到宋工柳耳边,只见唇轻动,微语送,而郎东昱脸上是浓茶一样奸诈的笑。
阮宁波侧耳倾听,屋子里静得仿佛是溶洞里水滴滴下的前一刻那种空旷!
而枕臂而躺的夜天题,脸上慢慢舒展成笑纹,又慢慢敛成一汪深潭一样的平静!记忆里那个时而哭嚷着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昱儿,你过得,可好?
静默一直延伸到郎东昱带着人离开,附在宋工柳耳边说了话之后,他便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外!
而那夜天题在郎东昱出去之后,抱着阮宁波飞身而下,只问了一句话,却不等答案,便消失在阮宁波眼前!
“你喜欢他?还是只是因为那句话,那个地方,不适合你!那里,不会有幸福!”
夜天题背对着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看她的反应,也不听她的辩白,便飘然离去!轻鸿一掠的身影,让阮宁波怔然出神了好一会,风一样的出现,风一样的离开,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个莫名奇妙的人!
而,阮宁波,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宋工柳的贴身丫鬟,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事实上,是她不想拒绝了,只为了那一个眼神!
一种蔑视和探究的眼神,是宋工柳的,阮宁波不知道自己伺候了一个晚上本要扔开不管的人,怎么这么一副嘴脸!她,只不过听了宋老夫人的话去煮药了而已!
“你,很想做我的贴身丫鬟?”阮宁波的眼中,宋工柳的神情无疑是鄙夷的,防备的,即便是换做任何一个人看都是!
她看了一眼宋老夫人,很平静的看了一眼,宋老夫人以手掩唇,轻咳一声,那眼神是在妥协吗?阮宁波读不懂,也没有必要读懂了!
“是!”阮宁波的眼睛仍然直视着宋工柳,她有点了然宋老夫人的意图,但又似乎不是太明白!不过,也无妨!
“为什么?”一个本来是他所激叹的女子,却又让他茫然,她,有什么目的!
“不为什么啊?你可以认为是为了银子,也可以认为是……想飞上枝头!”阮宁波耸耸肩,一脸若有若无的笑!
笑得宋老夫人有点毛毛的,阮宁波的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她愿意赌。
“好!”宋工柳喝一声!
就这样阮宁波成了醉依坊的司酒长,却又是宋家少爷的贴身丫鬟。
宋老夫人坐在院子里,微笑,近段日子可真有趣!
小柔一边在旁边扇扇子,边说,“老夫人是有意的吧!不过,你这样,少爷只会更加讨厌她而已啊!”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人呀,一定要学会用心去判断,工柳啊,缺的就是这个,如果他再看不穿,这次我这个做娘的要伤老心了,这个,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姑娘!”
“不要再扔了,我受够了,受够了!”
“受够了你可以滚啊!”
宋工柳怒吼!
阮宁波两眼空洞的坐在地上,看着周围身旁一地的纸团,象坐在一地的落英缤纷中,手摸到之处,砚台,毛笔,甚至,她红色的裙裾上是黑色的墨,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黑墨抽芽,含苞,直到盛开成一朵墨花,在她的裙裾上!
那陡然成形的墨花蛰醒了她的意识,她,刚才竟然那把宋工柳当成了自己的父亲!眨眨睫毛,她没说话,摁着裙摆站起来,静静的拾起砚台,毛笔,走到桌边,放下!然后轻轻的带上门,门在身后闭上,眼里的一抹湿也关了起来!
她就象一朵云,飘来,飘去!
今日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例行”的发脾气,她却这样哀伤沉静,而往常……
她细心的为他套外衫,他粗暴的推开她的手,她只是绽一个无所谓的笑,然后手上倏的收紧,直到系带勒得他一个弯身,她才继续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