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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争辩

听到声音,江寒颇感诧异,微微皱眉,转头对江天道:“怎么了,小天?”

江天看了一眼狼头妖怪,向后退了一步,想必也是害怕,口中却道:“爹爹,他又没有伤人,您放了他罢。”

江寒声音略冷:“此时他不伤人,不可言其今后不会伤人,妖始终是妖,是邪道!”

江天焦急道:“爹爹,书上道众生平等,妖,人均为世间生灵。不能因为妖做了一点儿错事而不给他改正的机会啊,更不能如此轻易便杀了他啊!”

江寒眉头皱起,用着教诲的语气道:“小天,你还小,不明世事。一千年前,西海蛮荒妖怪肆虐横行,生灵涂炭,死去之人,何止百万?以妖怪嗜杀之本性,将来凭他的修为,便有可能屠戮数百,数千乃至数万条性命!我若放了他,便是放虎归山!”

江天低头皱眉,似是在思考什么,须臾,将头抬起,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江寒,道:“爹,书上说,世间有些盗贼,劫富济贫,不仅不遭唾骂,反被世人称赞。这些盗贼曾言:盗亦有道!若真盗亦有道,那我便相信,妖亦有道!即便是妖,亦有好坏之分。眼前的妖,在我看来,虽不算是好妖,却也不是坏妖!”

江寒双眼一展:“你如何得知他不是坏妖?”

江天正声道:“方才我听村长爷爷的话,发现他虽然偷吃牲畜,并出言威胁,但从头至尾,未做过一件害人之事。我身为人类,站在人的立场上看,他便不是坏妖。”

江寒声音略缓:“那他偷食村中牲畜之事又该如何?”

江天不假思索地道:“便让他寻些野兽或砍柴作为补偿罢,但莫要在一处如此做,不然那处地方会荒芜的。”

江寒看了江天少顷,而后笑道:“罢了,就依你而言。”随后,不待江天高兴,话锋一转,对那妖怪道:“我问你几道问题,如实回答,并立下毒誓,今生不可伤人,还要补偿村中众人的损失后,你便可以离开。”

妖怪心知自己毫无选择的余地,于是恭声道:“上仙请问,小的必将如实回答。”

江寒颔首,问道:“你是在青轩修炼成妖的?”

妖怪道:“回禀上仙,小的是在蛮荒修炼成妖的。”

江寒疑道:“那你为何会来?”

妖怪道:“回禀上仙,小的从小跟着一名虎妖及其手下在蛮荒闯荡。两个月前,我们好不容易打败了一群豹妖,占领其领地,却又遭到了狮族的偷袭,除小的外全员被杀小的运气好,当时在外巡逻,故才免遭此劫。

在蛮荒,一个妖生存綦难,遑论小的还要逃避杀人不留后患的狮族的追杀。无奈之下,小的只好逃出蛮荒,来到。

近日,许是因长时间心惊胆战,加之昼夜不停的赶到,很是疲惫,故而来了食欲。正好身至此村,于是偷吃此地家畜。将家畜吃完,小的又懒得到山中抓野物吃,故而让村长派人给小的抓却,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了上仙上仙明鉴,小的可从来没有伤过人啊,求上仙饶小的一命!”说罢,便是磕起头来。

江寒对蛮荒也有所了解,知晓蛮荒向来是弱肉强食之地,这妖怪所说的又不似虚言,于是信了五分。忽然心中一动,向妖怪问道:“近日,蛮荒可有何奇怪举动?”

妖怪思索道:“奇怪举动似乎并无啊,小的在离开蛮荒时,发现有七人御空而行,看那方向,正是飞往蛮荒内部,小的当时还奇怪人类怎敢来我们蛮荒,不知此时可算?别的,别的便无了。便是有,小的区区一个外围的小妖,也不会知晓啊。”

江寒心中疑惑,他知晓蛮荒之中,愈往内部,妖怪修为愈是高深。核心处,更是有足以与他匹敌的妖人存在。且他们素来憎恨人类,人类去此,向来皆是有去无回。而那些人,为何敢去蛮荒,即便皆是修为高深之辈,能战得过几大妖王,但面对其手下数十万妖兵,怕亦是难以讨好。于是皱眉道:“你可看清他们的面貌?”

妖怪道:“回禀上仙,因他们皆是御空而行,且速度极快,想必修为高深;加之人妖不和,故而小的仅是躲在树林中观望,并未看清他们的面貌。”

江寒思虑片刻,道:“罢了,你在此发下毒誓,今后不可伤人,且要砍柴打猎补偿过错后,便可离去了。”

妖怪大喜,跪着发誓道:“我狼狄,在此对天发誓,今生若是伤人,抑或不补偿村中众人的损失,必将遭九重天雷轰顶至死!”说罢,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任何生灵,只要踏入修真一途,便是逆天,因修真所求为长生不老,本就违逆天意。若还敢违背自己所立之誓,必将遭到天劫重惩。因此,修真之人对誓言很是看重。

天劫,分命劫与雷劫两种。

顾名思义,命劫乃命中注定之劫数,世间生灵,皆有劫数,可随天意增多加深,除去减轻。

雷劫,即为天降劫雷,一般分为一重到九重不等,威力逐数而升。作孽越多,劫雷越重。例如仙劫,便是雷劫的一种。

九重天雷,除非是世间少有的绝世英才,修为高深至极,又有多件极品法宝护身,否则绝无可能通过劫雷考验。

江寒放下落寒剑,颔首道:“去罢。”

妖怪道:“谢上仙。”而后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江天,道:“小弟弟,狼狄在此谢过了。妖亦有道,我记住了。”说罢,手伸到怀中,似要拿出什么。

江寒双眼微眯,挡在村长及江天身前。

狼狄也不在意,从怀中掏出一把通体银色的尺长短剑,剑身上有一奇异的银色符文。剑身与剑柄为一体,均泛出皎如月华,色泽纯净的淡淡银芒,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狼狄道:“当初小的自蛮荒到之时,因颇感劳累,便在的一座高山小憩片刻。无意中发现身旁有一个直径半丈的圆形小洞,以为有何种野物,可以果腹,便破开洞穴,向内而入。约进入到整座山的中心,才发现竟有这等法宝。此剑材质奇特,坚固如斯,想必是天降神兵小的区区一小妖,不配使用此等神兵。现在想来,应是天意如此,让小的找到神兵,并将其交给有缘之人。小的在此,想将这宝剑赠与这位小弟弟,万望你能收下。”说罢,将宝剑递与江寒,恭敬地站在一旁,望着江天,眼中有着些许期待。

江寒拿到那把宝剑,顿感不凡,便是拿自己的极品法器落寒剑与其相比,亦知差了不少。不禁眼露赞许,心道:果真神兵!于是,将其递与江天,静静地看其态度。

江天接过宝剑,把玩一番,不知为何,甚觉爱不释手。但这毕竟此物为狼狄所有,于是道:“狼叔叔,这是您找到的,江天不能要。”说着,走到狼狄身前,伸手将宝剑递了过去。

狼狄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送人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适才多谢你为我求情,这便当是我送你的谢礼罢。”

一旁的江寒亦道:“小天,你便收下罢。”

江天听了,笑嘻嘻地道:“谢谢您,狼叔叔!”尔后拿着宝剑,到一旁玩了起来。

江寒望着江天,眼露宠溺之色,旋即转头对狼狄道:“多谢。”

狼狄连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待我将错事弥补后,立即返回蛮荒,永不再来。”随后又对一旁的村长道:“村长,这几日对不住了,我这便去山中抓野兽砍树木,必将这几日吃掉的家畜,连本带利地还回来!”说罢,不待村长回答,飘身出屋,飞往深山之中。

适才为害一方的妖怪如今已改过自新,村长亲眼见之,不禁感慨万分,对一旁玩耍的江天另眼相看,但更多的还是对江寒的感激,弯下身子,欲向江寒下跪。江寒见了,立刻将村长扶起,道:“村长莫要言谢,此事我等修真之人见了,均会如此。那妖怪已立下毒誓,我保证,他绝不会再危害村子了。”

说罢,叫来江天,二人踏上飞剑,向村长告别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

江寒再次带江天来到田野之上,玩了多时。

待至黄昏,江寒带江天徒步走到离此处最近的杉城逛了一圈,买下几本江天所喜之书,便来到此地最大的客栈“清荟阁”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席间,江寒问道:“小天,那时你为何阻我?”

江天微笑道:“一来,我确是认为狼叔叔不是坏妖;二来,我也不想见到爹爹杀人的样子,哦,不对,是杀妖,呵呵。”讪笑了两声,江天继续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却未曾注意一旁怔住的江寒

出城时天色已晚,二人踏上飞剑,飞回冰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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