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未经思考,纪念身子已自动往拐角里侧缩了缩,等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才感得尤其可笑。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抽泣断断续续,听得人频频蹙眉。
“颜颜姐,也许是钧笙哥刚好有事找那个女人谈,那些记者根本就是捕风捉影、胡说八道。”亲耳见证路璐对闵思颜的亲密,纪念不得不承认——心很酸。
“可是,上面不是翻出了那个女孩的家世吗?钧笙……他会有什么事找一个出身贫寒的女孩谈整整一夜呢?”
路璐像是一下子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略略沉默了会,才道:“你应该很清楚钧笙哥是哪种人,对不对?等他回来,把什么都问清楚。你放心,钧笙哥一定不会放过那几家报社电台的。”
说曹操曹操到,路璐劝慰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车子熄火关门的声音,须臾,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只听得路钧笙冷冰冰的问道,“到底什么事?”
“钧笙……”委屈中透着浓浓鼻音的娇唤跌到耳里,纪念心中暗嗤,如果不是亲耳被她冷酷阴寒的话语威胁过,连自己都要被闵思颜的柔弱欺骗。忽的,她恨起自己与那人相似的皮囊来。
“钧笙哥,你看他们胡编的什么东西,都把颜颜姐惹哭了一上午。”纸张抖动的哗哗作响。
除了清浅的低泣,大厅静了好一阵,才听路钧笙发话,语气有些不悦,“既然知道是胡诌,还火急火燎的找我回来。颜颜,别人怎么写是他们的事。”
“我知道……可是钧笙,我害怕你又会因为阿南哥不要我了。”他们以前没在一起就是因为闵思颜嘴里这个叫阿南的人?可她,从没听闻过路钧笙朋友里有这个名字的存在。
“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路璐,我不是让你来陪颜颜试婚纱的吗?”
“是啊,本来就要试的,但……”可能路钧笙的模样很森寒,女孩嗫嚅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准备耽搁到什么时辰,还不陪颜颜上楼!……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走了。”不知何种缘故,路钧笙停顿了好半响,才掷下最后一句话离去。
“我这样,是不是让他觉得很烦?”
“怎么会。钧笙哥越来越过分了,婚礼将近,搞出这样的新闻也不好好解释一番。颜颜姐你放心,我一定要大伯母好好教训他。走,我带你去试婚纱,满屋子的呢,可漂亮了。”
“婚纱就在这里?我怎么不知道?”
“恩……以前婚纱刚回来时,我恰好在。”
“以前?……那,陪我去看看”不期然地,闵思颜的泣音已祛掉,声音微冷。
她们把她当猛虎,纪念不想和她们打照面,打开一边的门闪身进去。等大厅恢复静谧,她才走出来,厅里只剩下一两个穿梭忙碌的佣人,经过餐桌时,脚踩在地上一张来不及捡起报纸上。纪念黛眉轻动,弯腰拾起。
报纸彩页的大图拍摄距离太远,焦距也没调好,可能是有人无意间急急抓拍的。但她一眼就辨出了画面上轮廓模糊的男子是何人,编辑文字也明明确确以“婚事将近,路大公子与女大学生酒店共度良宵?!”为标题。
纪念抬眼,屋外耀眼的天空连片云朵也没有,遍地都散着暖阳,却还是被暗影斑斑点点投在上面。下楼时伪装出来的镇静,在微微蹙起的眉间,顷刻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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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驱离了路家别墅好一段距离,连泷生心中依然残留着惊异,他真不懂自己的大Boss到底是怎么想的。
以前路总身边是纪念小姐时,如果闹出此种新闻,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在处理掉新闻后还会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压迫收购其报道公司。按理说,纪念小姐不过是替代品,作为真品的思颜小姐不是更应该受宠吗?
他正神游着,眼光不经意瞟到迎面方向驶来的一辆车在擦身而过不远,又急速转弯追上来。连泷生和身边的保镖呼吸先紧了紧,待瞥见车里司机的面貌,他松了口气,对靠着真皮座椅闭目养神的男人道:“路总,颜思蕊小姐找您。”
男子眼皮跳了下,咐道:“把车停一边。”
夏日的骄阳染红了苍穹,风景秀丽的郊区公路边摆着两辆高贵豪华的轿车;两道衣着不凡的身影立在林荫树下,风过,树影人影随之飘动。
“钧笙,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路钧笙眉宇纠成深深地川字,声线暗沉,“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颜思蕊眼角一跳,不可思议的开口,“那你还要和闵思颜结婚?甚至和年轻女大学生在酒店一夜未归。”她语锋稍收,委婉的问道:“纪念开枪也许是伤害了你,但你也知道她是逼不得已的。难道说,你真的当她是复制品,要与她一生……覆水难收?”
“好了。”
当她道出最后四个字时,路钧笙黧黑重瞳里蓦地迸出浓厚的戾气,许久许久才收回,他摆摆手,“我的事,你不用管。如果愿意,继续做好我吩咐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颜思蕊嘴角抽动,眼珠转了转,道:“我想去看看纪念。”
路钧笙目光一动,紧紧锁住她,半会才出声,“谁让你来的?”
咬住下唇,颜思蕊被他脸上乍现的怒气慑住。
“告诉他,等他真正有能力时,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东西。”路钧笙勾唇冷笑,转过身款步走进车里,声调低哑,“去皓远那里。”他的声音瞬间殁了气势,带着浓浓倦意。连泷生应了句,他注意到路总的嘴唇发紫,脸更白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