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潇湘君立刻便后悔了,因为她又怕狄冷霄的回答是与你何干?这时,潇湘君紧张地在后面,准备这听狄冷霄的那句话。
但这一次,狄冷霄并没有怒气冲冲地回答那句,而是说道:“你们中原人,这么在外一吵,怎么弄得我心烦意乱的。”
狄冷霄看似难以相近,其实在她心中,她是极力地渴求能有个人可以关心她,在意她,排解她心中的忧伤,开导她未来的道路。但潇湘君看不出她内心的脆弱,因为在潇湘君眼中,狄冷霄是极其恐怖的。
潇湘君见此时狄冷霄如此心平气和地回答自己,不时也想和她做进一步的交流,因为狄冷霄在江湖上高手,而且她的出现从来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扮演着一位极其古怪又绝对神秘的角色。她背后的故事,是每个人所好奇的,潇湘君也不例外。
于是潇湘君跟着狄冷霄的步子,慢慢地贴近于她,于是问道:“狄姐姐,整日见你抑郁寡欢的,除了守在这空荡荡的湮人廊中,你就没想过别的?”
听到潇湘君的话,狄冷霄停住了刚要向前迈出的步子,也许她现在是兴奋的,因为她至少知道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里,还有一个人关注的并不是自己的武功,而是自己的心绪。
那儿也有牧场,那儿也有笛声,那儿也有武林……瞬时,往昔的一幕又映在狄冷霄的脑海中。她想起了现在已是八岁大的游牧童子,想到了可能在病魔中生活的弟弟,不时,在她的心底又萌生了几分歉意。她知道游牧童子在北方的孤独与痛苦,可她并不愿让自己的弟弟面对着满脸皱纹,可怕老脸的姐姐。
狄冷霄自语道:“两年了,真不知道现在弟弟怎么样了……”
狄冷霄虽然说的声音很小,但潇湘君也听的甚为清楚,因为她始终将自己全神贯注在了狄冷霄的身上,即使狄冷霄的喘息声,她都能将其与忽忽的风声所区分开。
潇湘君知道狄冷霄思弟心之痛,她自己虽然没有思念谁的经历,但通过近日来与狄冷霄的朝夕相处,通过她的眉宇之间的观察,也许或多或少也能体会到狄冷霄有些心酸的滋味。
潇湘君道:“既然你思念你的弟弟,那你为何……”
潇湘君的一句话,又如针般刺痛了狄冷霄的内心,狄冷霄又很严肃地说道:“你懂什么?”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言语过重,知道潇湘君是关心自己才去问的,然而自己却用如此冲的口吻回答,真的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这时她又平和了一下心境,话语虽不柔和但也不似刚才那般生硬,说道:“弟弟曾说我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姐姐,如今我却沦落成如此模样,还让我……”
狄冷霄痛苦的说不出“怎么见他”这几个字来,瞬时她又显得极度沉郁,垂头沮丧,沉默了一会儿,狄冷霄又愤然地说道:“西门豹,这一切都是西门豹一手造成的,我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狄冷霄说的愤懑,说的肯定,也说的大快人心,因为西门豹不仅是狄冷霄自己的敌人,也是潇湘君的敌人。甚至他快变成满江湖的公敌了。
潇湘君手攥着拳头,似有着狐假虎威的意思,然后迎合道:“好,说的好,杀了西门豹。”
狄冷霄那喜怒无常的脸又回转过来瞪了潇湘君一眼,潇湘君那一时高兴的样子立刻缩了回去,对视了一眼她那显得极其恐怖的眼神,又赶忙垂下了头。
云萧逸大喝着狄冷霄的名字好半天,喊的他有些口渴了,眼睛里仿佛都迸发出了金星,让他觉得恍恍惚惚的。但是,他依旧呆在湮人廊外,云萧逸做什么都不会半途而废的,他决心要见到狄冷霄,无论遇到怎样的不幸,他都会极力去等狄冷霄的。
狄冷霄听不见云萧逸的召唤声,那繁杂的心理也变得平和多了,她并不是畏惧云萧逸的幻扇而不敢前去向他迎战,而不是想与太多的武林豪杰有什么瓜葛。
狄冷霄道:“那云萧逸在外面吵了半天,想必他也是累了,也该走了吧,哼,真搞不懂你们中原这些所谓的豪侠,为名为利,为情为爱整日找人比武狂杀的。”
潇湘君道:“不,我想云萧逸还没有走。”
狄冷霄诧异道:“什么,他还没走?”
潇湘君道:“没错,他不见到你是不会走的,哪怕他这辈子都守在湮人廊外。”
潇湘君说的底气十足,似乎她与云萧逸存在着一定的默契,对他的性格甚为了解一般。的确,云家大少爷的威名远近闻名,他的正义与执著或许是除了总是封锁自己的狄冷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
狄冷霄听后一怔,她简直不敢相信天下间竟然有对武学如此痴迷的人,为了和一个人较量,竟然甘愿做等待这样毫无意义的事。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云萧逸此次前来是想相告关于游牧童子的事情,否则狄冷霄就不会迟迟不肯出门相迎,让云萧逸在外苦等多时了。
狄冷霄很傲视地说了一句,道:“真是不自量力。”
潇湘君很是不喜欢听这样象是隐讳的话语,她也一直没有看好狄冷霄这如隐士般的性格。因为她认为,人在江湖就应该有一颗征战的心,为得天下第一,为留名江湖史册,为让这个时代归属于自己,象云萧逸那样,为了理想而存活于世。
于是,潇湘君道:“他不是不自量力,他是真有实力。”
潇湘君一向对狄冷霄胆怯的要命,但她这次竟为云萧逸能如此严肃正视着所畏惧的人,说出这么一句顶撞的话语。的确,云萧逸的飘然洒脱会让好多的俏丽佳人所心悦折服,他的凛然也是让许多人一生在江湖中争名逐利的人所自叹不如的。潇湘君太钦佩于云萧逸,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为云萧逸说话。
然而,这一次狄冷霄也并非与潇湘君动怒,听潇湘君如此道来,反倒有会会云萧逸的冲动。
云萧逸在外面歇了好一阵子,似乎也歇够了,又恢复了充沛的精力。于是他有开始在外面叫嚷道:“狄冷霄,你给我出来,同是江湖中人,难道你还怕我不成?哈哈……“
云萧逸的话添满了傲视洒脱与猖狂不羁,这也正如他的武功与性格。他是三大世家之一的少爷,自小就有一种超然与洒脱的个性,他不怕遇到强者,因为他永远认为自己是最强的,虽然他遇到了武功在自己看来是不分伯仲的黎顾雏。他也从来不会畏惧死亡,因为他不相信在这个江湖有谁能够杀得了自己,即使他又要面对着这一向神秘的湮人廊主狄冷霄。
云萧逸的轻狂或许会导致他某一日的失败,但他的轻狂已然让他在江湖上名声大振,所以,在江湖上不比谁谦虚与否,只比有没有真正的实力。云萧逸认为自己有那么一种实力,所以在他眼中,可以不存放任何人,包括黎顾雏与狄冷霄。
狄冷霄这时对潇湘君道:“好,我倒是要会会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江湖人士,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随之,狄冷霄长笛放与唇边,这一次,她吹笛的并不是为了解脱自己那怨艾心情,而是真的想和幻扇书生云萧逸一决高下,看看到底是传说中的幻扇更猛,还是凤笛音更高一筹。
风吹拂着狄冷霄那一身轻纱素装,飘飘荡起,如蝴蝶飞舞一般,纤细的身材地晃动,好似游龙跳跃一样。望其于背影,不由得让人想起仙女。倘若她不是因中毒而让红颜失色,想必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红妩娘与天外仙子王若其那样的美人之外,还有着狄冷霄那绰约的身资。
狄冷霄原本在北方,人们都称其为凤笛蝴蝶,难怪她是这么恨西门豹。美貌对于一位女人来讲,她们有的时候看的要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如今狄冷霄红颜早衰,心里又挂念着游牧童子,整日里的心绪焦烦混乱,难怪她甘愿独守在这半阴半凉,四堵高墙相围的湮人廊中。她有她的苦衷,但她的苦衷除了这跟着自己不久的潇湘君知道一点儿外,恐怕再无人知晓了。
狄冷霄脚踏青草,但草不弯,步履轻盈,如乘风踏浪,细雨点花一样。急转来到门前,大手一挥,湮人廊的大门瞬间开启,好似她要将湮人廊公开武林一样。或许她是受潇湘君的某种启发,她已决然今后要闯荡中原武林,一扫天下恶人,打败天下无敌手,让自己名垂千古,让这个时代因她而疯狂,更是为了游牧童子,让他看到姐姐的精彩,让他因此而感到骄傲。
在湮人廊道路两旁所栽种的食人树瞬间不动,即使劲风吹来,也无法折弯那纤细的树枝。或许这些树是受狄冷霄的调控,也只有狄冷霄出来,才能够震慑住这些会食人的花木,让它们不敢随意地游走。
云萧逸正视着这条长廊的尽头,见狄冷霄轻纱掩面,素衣而飘,手中长笛晶莹闪闪,秀发垂而后扬,有着一位不显媚态佳人的风范,象一位仙女下凡,无法用言语而表明的气质。云萧逸见过美人,象冷月,红妩娘,王若其……他都接触过,然而狄冷霄的出现竟然叫他有另一种感觉,可能是因为她那张遮在脸上的轻纱赋予人们某种神秘的幻想。但狄冷霄的痛苦正是那面纱所致,她知道,光凭面纱是遮掩不住自己这张让人不忍而视的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