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将觉得这男子不错这句话收回去。
李倪看着桌上的那堆碎片,再看向鱼伯,后者面无表情。
她无奈,再加无奈。
“李倪,你说怎样修?”他的声音像从地狱中的漩涡传过来,令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有的人不像魔鬼,却更胜魔鬼。
连日来的日夜奔波,风尘满脸,狼狈不堪,加上全身酸痛,她的鼻子一酸,偌大的厅堂,空荡无人,哇的一声,便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她大唐公主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连皇兄都要忌讳她三分,这个古怪的鱼国,竟然让她受罪连连,现在还凶她,好委屈哦!
“李倪,你哭什么,我还没怪罪你女扮男装私自潜入来呢!”鱼伯皱了皱眉,语气仍然不善,但表情柔和了一点。
哭,不停地哭。心中那股辛酸劲一下子放纵了出来,泪水没完没了地流下来。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擦拭着哭得通红的眼睛。
“好,我立刻派人送你回鱼国。”
“不要,我不要回鱼国,鱼国不是我的家……”她摇着头。
他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有点莫名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去,想捞出来,却怎么也捞不着。
“好了,好了,别哭了,贡品不用你修了。”他似是拿她没辙了。
听到他妥协的话,她哭得更厉害。
他揉了揉额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完全拿不出主意。想他一辈子也没有哄过别人,更何况是女子了。
从怀里拿出一条淡黄的手绢,递向她,“快点擦掉眼泪,哭得丑死了!”
“我就是这么丑,你管得着吗?”她揉了揉眼睛,没好气地睥着他。
他轻轻一哂,无可奈何地说,“我是管不着,提一下意见总行吧,本来就不是倾国倾城了,再丑一点,就真的惨不忍睹了。”
他居然用这么恶毒的词?气死人了!她使劲地睥着他,如果睥能死人的话,她真想睥死他!
“所以,不想越变越丑的话,快点擦掉眼泪。”他拿着手绢在她脸前晃来晃去。
擦就擦,她接过手绢,用力地擦着,用力地扭着,死鱼伯,死鱼伯……
怎么世上有这么恶劣的男子?
“还给你。”她撇过头去,一副很不想看到他的表情。
“不了,给你吧。”面对一块被蹂躏得不堪入目的手绢,他说不出更多话来,她刚才的表情,好像狠不得想把他吞下去一样。
“不要,别人的东西我不要。”她又递前了一点。
“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也不要。”他退后了一步。
“这是你的东西。”
“我不喜欢,所以不属于我了。”他继续往后退。
“你太不负责任了。”
“我要为一条手绢负责任?”他再次哭笑不得,他堂堂一国之君,面对她这般质问的语气,他居然没有生气,反而被他牵着走,换作以前,他早该大发雷霆了,这是什么怪事。
“对,以小见大,可见你是一个极度不负责任的人,见异思迁,三心两意!”她为井姬感到悲哀,井姬这么好,这么漂亮的女子,应该嫁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而不是一个龙阳癖!在宫里不但跟其他妃嫔斗,还得跟男人争,处处危机四伏,难怪要她偷偷跟踪了,确实令人放心不下啊。
“你这是什么无中生有的理由?”
“还不承认,你明明就是——”她想说却无法说出那些令人难堪的词眼。
“明明就是什么?”
“我不说,怕戳穿你难为情!”
他轻轻笑了起来,乌黑的眼珠似是发出一层晶亮之光,“还怕我难为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啊?”
她哼了一下,“我一向都是这样善解人意。”
“好了,不跟你胡扯了,我稍候还得参加周天子的盛宴。”他负手转身,下逐客令。
过了半晌,发现后面的女子毫无离开的迹象,他转回身,“怎么还不走,是不是准备服侍本王更衣?”
他笑得邪邪的,一脸暧昧。
她眉头跳了一下,果然是臭男人,改不了本色!
“我才没兴趣理你!”她撇过头,准备转身离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记住,别到处乱跑,被人发现你女扮男装,擅闯宫廷重地,到时可任何人也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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