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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沉睡在孤独的长河

妈妈怀胎十三个月才生下我,所以在还未出世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只会给人添麻烦被厌弃的人。因为干枯、瘦小,不会哭闹也不会跟小朋友争抢,所以一直都被误认为是智障儿童。很羡慕邻居家的恬,因为她总是可以笑的那么灿烂,她的身边总是可以围着那么多人,而我从来都只是孤身一人。

早就记不清有多少次,妈妈含着泪去找医生,我总是比别人更容易生病,更容易跌倒,最要命的是,只要跌倒必定脱臼。这样的我被厌弃也是注定的,有谁愿意跟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惹祸的人做朋友?

大概是因为这两种原因,我没有去上幼儿园,7岁的时候被直接送入了小学。到了小学,我更加的孤立了,其他的同学热情的打招呼,开心的玩耍,作为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想要融入班集体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被认为是智障,所以不写作业也无所谓吧!躲在小小的世界里,孤单的舔舐着伤口,没有朋友也从来不敢奢望有人来安慰,除了坐在座位上,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干什么。第一次参加考试竟因为怕弄脏试卷而不敢写字,这次的失败成了我是智障传言最确凿的证据。如果我说我不是智障,会有人信吗?

第二次考试我明白了原来这张纸是要这么用的。漫长的考试时间真是让人烦躁,剩余的时间我在试卷上给自己画像。老师,我可以这么的孤芳自赏吧,因为我不是智障,而是可以超越你想象的存在。

毫无疑问的被罚了站,被打了手心,被围观,被嘲笑,被吐口水,被揪头发,因为他们说我作弊!我可以去恨吗?可以去怨吗?同桌的恬啊,为何你的答案要与我一模一样?开始厌恶老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明明有一张道貌岸然的脸,为何却要做这般无耻的事情?我也开始讨厌恬,那美丽的笑对我而言不过只是个残酷的笑话。

渐渐的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我喷涌而出的天分,我感觉到自己根本不用老师来教,所有的东西只要一看便可轻松得出答案,在五年级的时候,我已经自学完了直到高中段所有的科目。人的欲望总是无限的,父母刚从智障的阴影中走出来便开始要求更多,更多,更多我是个乖孩子,最怕的事便是惹父母生气,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父母的意愿来完成,实现父母的愿望成了我人生最大的价值。因为总是能够超越他们的期待,所以被赋予了更高更高的厚望,为了不让他们失望,我不能迷茫,不能犹豫,连失败的权利都没有。

记得那一次,我不留神做错了题,父亲罚我面壁,朦胧中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听说女孩子到了初中就会比不上男孩子,看来这孩子也快要完蛋了!我哭着跑了出去,那是我第一次的任性。天下着大雨,可我竟无处可去,原来除了学习我什么都不会,除了成绩我什么都不曾拥有。那天夜里,我躲在绿化带里瑟瑟发抖,听着他们焦急的呼唤,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快感,那是比学习好更让人兴奋的感觉。也是那一天,我的心被解放了,原来我也可以自由的去恨、去怨、去吵、去闹,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天使,那索性变成魔鬼好了。这样的叛逆,让老师同学对我敬而远之,让父母备受打击,他们决定不再管我,任由我自生自灭,我成了成绩最好的不良学生。

从此,我沉睡在孤独的长河,为了掩饰自己的无助与脆弱,披上了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外衣。其实,我一直都蜷缩在小小的角落偷偷的哭,很寂寞,很寂寞

初三的暑假,我捡到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它背上的毛几乎被人扒光,瘦削的身子,楚楚可怜的眼神,只要被人看一下便会吓得瑟瑟发抖。我把它带回来悉心照料,起先它总是躲的远远的,到后来我竟成了它的唯一,成了它全部的世界,它一直一直的跟着我,寸步不离,只要看不到我便会吓得浑身发抖。说来可笑,我唯一的朋友便是这只乖巧可怜的小狗,只有它愿意倾听我的心声,只有它知道我的寂寞,只有它看到我哭的时候会流泪,明明不会说话却能一起哭笑的朋友,竟然温柔了我的心。

到了高中开学的日子,它紧紧的追在我的后面,温柔的眼睛流着惊恐的泪水,它大概认为我要遗弃它了吧。妈妈怕它耽误我坐早班车将它抱了回去。因为中间出了点意外,本来想一周回去结果一呆就是半个月,当我回家的时候就再也没能看到它。它一直一直站在我等早班车的地方,不吃不喝也不动,每当妈妈想把它抱回去的时候它便疯了一样的乱咬,最后竟然饿死在路边。我又一次成了背信弃义的人,再一次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我开始彻夜彻夜的失眠,闭上眼睛便是它温柔的眼神,和离别时的悲伤。

被讨厌,真的已经无所谓了,没有比被人讨厌更熟悉的感觉了。被排斥,真的已经无法让我悲伤了,没有比被人排挤更让我感到活着的真实。但是,谢谢曾经让我这般的孤立无援,如果不曾那般痛苦便不会明了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如果不曾那般的叛逆,或许我现在还在课堂里违心的装作认真的听课。老师,你在看着吗,我果然成了超越你想象的存在,你所谓的常识在我这里不过是小丑的乱舞,我正在以你想象不到的速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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