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包药粉被程嬷嬷连爬带跪的捧到了刘老夫人的跟前。
有人已经辨认了出来,是滑胎的药。
而那位产婆则被压了过来,没怎么审直接便招了。
罪魁祸首是三少夫人!
而这个时侯,有人又押了个丫头过来。
是凤九院子里的人。
哆嗦着声指证着凤九。
那药是三少夫人让她自外头找人买回来的。
一侧不远处的地下。
凤九冷冷的坐在地下,如同一个旁观的人。
她已经发不出半点的声音了。
刘老夫人愤怒的声音如自天边飘来,“把她给我先关起来。”
有婆子过来拖了凤九便走。
她不声也不响,更不分辩,只是看着一脸难掩失望无助难过悲伤的刘子卿,她只想着他信她,她没做,然而,直到刘子卿挥了挥手,沙哑着声不失痛心的喊了句,“九娘,你……何苦来着。”然后他闭上了眼,一脸的痛楚和绝望,“把她带下去,就依老夫人的话,先关到柴房里……”
天边,有大块大块的乌云自远处天边压过来。
堆叠在一起,好像要压在人心上一般。
让人沉甸甸的喘不过来气,如同凤九的心。
一阵的寒风吹过来,门板啪啪的响。
凤九只着了单衣蜷缩在一堆柴草旁,眼神呆滞而绝望。
冷么?
再冷,如何冷的过心?
痛么?
再痛,也痛不过心头被人割了一刀又一刀……
漫天的大火烧起来,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柴火燃起的声响,凤九拼命的呼喊声,外头是肆虐的呼啸而来的风声……
不过那么瞬间功夫,凤九的衣服烧起来。
大火炙烤着,她甚至嗅的到自个皮肤和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她拼命的大喊,用力的撞门。
可整个世间除了风声火声再不见半点动静。
轰的一声,屋顶的房梁被烧的断裂开来,其中断开的木头带着斜斜的裂刺重重的刺入她的后背,力道之重几乎惯穿整个身子,自后背刺入前胸穿透,眼角余光甚至可以看的到胸前那透出来的半截的断木。
有火烧焦的黑,有一些暗色的红,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她要死了么?
凤九的意识几乎已经没有,只是心痛和难过。
夫君竟然不相信她。
她怎么会动手去害他的孩子呢?
那是他的孩子啊。
三载夫妻,三年恩爱,他竟然不信她!
浓烟滚滚火焰翻飞,整个屋子不断在塌陷,因为她身上惯穿的那半根断木,所以凤九的身子并没有倒地,意识慢慢模糊,飘飞,马上就要陷入永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时,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某些牵挂,也或者,是因为老天爷的开眼,凤九竟然有了瞬间的清醒,然而,下一刻,她蓦的发出了不可置信的一声绝望的凄厉的惨呼,继尔,又是一阵风吹起大火,轰的一声响,浓浓的火焰把她整个人包裹,淹没。
最后的一面墙轰然而倒。
把凤九完全吞噬。
大火似是要把整个夜色烧尽,大风起,火焰舞,雪花不知何时再次飘落下来,风里飘荡着凤九如同野兽般绝望的大喊,“刘子卿,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凤九全身是冷汗手脚冰凉的再次自梦里醒过来。
蜷缩着身子坐在床上,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凤九眼神空洞而迷离,没有半点的焦距……
外头夜色正浓,风声冽冽打的窗棂啪啪作响,屋子角落炭盆里的上好银丝炭烧的正旺,外头是寒冬腊月屋子里却暖意融融,身上盖的是上好的丝绸被,可不管是哪一样都融不去凤九心头早冻结成冰的冷。
她是死了,又回到了从前。
还是那之前诸般种种全都是梦,是她的南柯一梦?
“姑娘,您又做恶梦了吧,喝点参茶安安神吧。”
是芍药。
那个自小便服侍在她身侧的丫头。
凤九咪了咪眼想让她退下去,却觉得唇角干涩喉咙里好像要冒烟一般的难受,如同梦里那一夜大火下的情景,再一次的,她几乎是闻到了大火烧焦皮肤和头发的异味,下意识的,凤九几乎是有些粗暴的接过芍药递来的茶仰头就灌了下去,也顾不得烫,只向着芍药眼神空洞的看过去,“芍药,水,还要。”
“姑娘,您慢点,别烫了嘴。”
又自一侧小几上倒了杯茶,小心的试了温度递到凤九的跟前,看着凤九一仰脖子灌下去的动作芍药看的直心疼,在凤九喝了第三杯之后还欲要喝时芍药终于制不住的拦了下来,拦住伸手要自个倒茶的凤九芍药红了眼圈,“姑娘您不能再喝了,这几天白天夜里您滴米未见,就抱着水空了肚子的灌,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姑娘。”
“没水了,疼,烧的疼,难受,芍药,好疼。”
“姑娘奴婢在,芍药在,不疼啊。”
小心的抱了凤九,芍药的泪一点点落下来。
姑娘前几天和二姑娘在后花园子的登高楼上玩耍,不小心一步踏错就那么自三楼的楼梯上一路滚了下来,当场摔的人就晕了过去,足足睡了三天才醒,可醒过来之后整个人好像变了样,好像失了魂。
中午睁开眼开口就是要喝水,也不知道烫的往嘴里灌,好不容易睡下又不时的作恶梦,什么火啊疼啊的,才几天功夫啊,大姑娘瘦了一圈,眼也佝了,以前神彩飞扬的姑娘现下整个死气沉沉的,好像没了半点的生机。